范枣原本就是个孤狼样的性子,自被平陵御抓住,对方也不审问他,只一日三餐之外便是灌了他的迷药教他昏睡过去,更可恶对方三餐也不按时给他,最初他还记一记日子,可后来他醒来之时便有白日,有夜晚,有上午,有黄昏到了后来,饶是他是那等越是身处绝境越是冷静沉着的人也不由自主的慌了,因为他已发现姬家护卫这手段之凌厉,只怕过不了许久他就该疯了他不是没有想过与对方谈一谈,可每一回皆是醒来之后吃饭喝水排泄完,便又晕了过去,那送饭的郎君却始终一句不发。
这日原本酣睡之中,教人喊起来,范枣尚且迷迷糊糊的,而当他真的被牛筋拴住双手背在身后,推着走出房门,见夜空中星河灿烂,脚踩在雪地里,寒意沁人,他却莫名觉得有些心情愉悦。
“数日不见,范郎君仍旧风采出众,倒教御平白牵挂了一场。”平陵御直身跪坐在胡床上,背靠着搭着厚厚熊皮褥子的凭几,嘴边带着一抹和蔼的笑。
“范枣有眼不识泰山,当日冲撞了刺史,还请使君莫要见谅才是。”范枣跟着燕祁从后院走过来,冬日里寒风阵阵,他又穿的单薄,这样一吹风,脑袋倒是清醒了,心里估摸着对方为何大半夜的提审自己,只他如今手上知晓得太少,纵是左思右想,也盘算不出来。
“范郎君说笑了,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御与郎君素昧平生,郎君不识得御也是理所当然。”平陵御微微抬手是以他坐下,笑道,“还请郎君少坐,说来惭愧,也是御的身子骨不争气,一到隆州便病了许久,今日好不容易舒缓几分,忽然想起倒是冷待郎君多时了,还请郎君见谅。”
“”范枣一哽,他可没忘那日被对方抓住之时,对方一口道破他的身份,又临阵说了一袭分化众人的话,好在能跟着他的都是死忠之人,他到也不怕他们招认出什么来,可他被关了许久,心里难免有些烦闷,如今听得平陵御东拉西扯顿觉不耐烦,“刺史星夜相见,可是有何贵干”
“今日不过是与郎君叙旧罢了。”平陵御见状微微一笑,“御听人言,郎君可是为平州人”
“是又如何”范枣皱了皱眉头,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委实叫他摸不着头脑。
“御之阿父亦是平州人,常言道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如今得见故人可不是欣喜若狂么”平陵御笑道,“御幼时读书却在蜀州,不知郎君却是在何处求学谢家淮山书院名满天下,郎君可曾在淮山书院读书”
“淮山书院纵是名满天下,可往来多勋贵,又岂是我等布衣能去的”范枣冷笑一声,心中却暗自嘀咕好歹是一州刺史,竟是这样天真无邪的性子,对方是官他是匪,竟还想着与自己攀交情。“不过是在平州德裕一间私塾识得几个字罢了。”
“说来也巧,御识得晋州一位将军亦是德裕人,且比郎君年长几岁,不知郎君可识得他”平陵御微微一笑,他的声音很轻,甚与刚才相比并没有很大差距,但听入范枣耳中却像是锋锐的匕首在他心底撕开了一条豁口。
“你知道什么”范枣勃然大怒。
“郎君缘何大怒”平陵御故作吃惊,“天下皆知我平陵御孑然一身,亲族凋零,如今得见郎君,亦是故乡人,心中欢喜才向郎君垂询旧事,郎君若是不愿提起也就罢了。”
“刺史何必惺惺作态果真与那楚丘小儿蛇鼠一窝”范枣冷笑。
“可是他曾有愧于你”平陵御面上的笑容消失了,“你二人是同乡又是同窗,想来亦是通家之好。后来你家道中落,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