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九月二十五鼓声响起至今日三十余日,戚铮不敢有一日合上眼睛,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带人从浮桥登上城垣与将士一道厮杀。
永宁城自大秦初年至今日,已有二十五万户,晋州民风彪悍,便是女郎换了钗裙亦可征战沙场,整个晋州驻军约有二十万上下,永宁城守军则独占其中四分之一,认真分辨,当中驻军两万、边防军两万、姬家军七千、民兵三千,虽然姬家军人数最少,可永宁城诸军却以姬家军为尊。
然而这一回北魏找的时节委实太巧,已逝的文襄公与夫人姬梁氏皆不在城中,至于奉诏讨伐贼寇的姬小将军更是有两年都未回晋州,而晋州诸多将领与他平级的便不在少数,更何况大家都是实打实的靠着军功拼上来的,委实说不好谁能服气谁,便是以拳头大小论英雄可并非所有武将都是武艺惊人,还有以智取胜的呢一屋子军中高层你吵一句我闹一句,气急了撸起袖子打一架,到底还是没能分出胜负来。
后来还是文襄公手下第一谋士荀嘉出了个主意,老先生如今五十出头的人了,只道一句如今永宁城四面围城,驻军、边防军各自分开,各领一万人驻守一面城楼,只要北魏不是强攻一应挑衅皆尽不理睬,而七千姬家军则由戚锐调度以备疏漏之处。
至于剩下三千民兵则与护城校卫一道维持城内秩序,每日坊市按时开闭,若是有超出时间在外游荡者一应投入大牢。
此话一出,众人皆尽沉默,不多时便各自领军去了。只留下戚铮对着荀嘉苦笑,这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却笑着理了理下颌长须道“永宁城兵多将广,既然各自不相和,便分开罢了,只是少不了请戚将军每日多往各个城门打探,好在永宁城城门结实,存粮亦多,如今只要闭门坚守,再令人守好粮草,守上一月功夫倒也可以。”
“只此一来,难道就放任北魏兵马夺取其他城镇么”戚铮皱眉。
“将军还记得昌平县教人骗开城门一事,可见我晋州自有叛国之人,可如今战时,人心惶惶,亦无法调查,只能坚守自己,不令我永宁城军马损失过多。”荀嘉抱手直身而立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子,叹息一声道,“而如今将人分开,这人一少便是有勾结动作也看的清楚,又只是令人死守,一应挑衅皆不许理会,这般就是有人想要两军交兵之时佯败献城亦是无法,只是此番要辛苦将军带着姬家军四城游走,起震慑作用了。”
“可若是北魏强攻永宁城呢”戚铮沉默片刻,这个外粗内细的汉子只觉得心头难过,他委实不愿意怀疑身边的袍泽,可如今听得荀老先生一席话,却也知道永宁城看似安全实则危如累卵,虽不知老先生为何愿意信任自己,但他自是不愿辜负这一番心血。
“北魏分四路南下,每一路约莫也就两三万人,且领军的是北魏四皇子拓跋敛,往日只听说这皇子为人严肃,长于内政,并未听说他擅长兵法,反倒是北魏大皇子声名远扬,如此若非他是天纵英才从不临战事便可御敌,要么就是北魏所图并非永宁城,他们不过是做牵制罢了。”荀嘉叹息一声,这个跟着自己的主公征战半身,戍卫永宁城半生的老人,心中始终怀着深深的忧虑。
如此一守便是一个月。
从深秋到隆冬,看着窗外原本细细的雪子变成大如席的雪花,戚铮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如此难熬,他们驻守永宁城,却仿佛是湖中孤岛,四面都是汹涌的湖水,等待着不知从何方过来的援军,等待着不知是何人成为他们的上峰,更不知战乱之后又将迎来怎样的清洗有太多的未知压在心头,可他看看身边,被他敬重的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