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这日难得雪后初晴, 眼见的前路白雪漫漫, 平陵御并未忙着赶路,反倒是带着众人在隆州驿站住了下来。
隆州在晋州西南, 依山傍水,景致极其秀丽,便是到了肃杀的冬日里头, 却仍见得几片未凋零的红枫,在大雪之后显得格外鲜艳。隆州的驿站修建得富丽,朱瓦红墙,在颜色单调的季节里总是显得格外鲜艳, 大雪蓬松得堆积在墙头, 露出生长在上头几根枯黄的草茎。
驿站是个三进的院子,最外头倒座是守驿站的驿卒的住处,连同厨房也设在这边, 内宅里头平陵御一众住了西厢,冬日里上路的人少, 驿站显得越发空阔, 因在孝期,姬凔没有穿红,反倒是裹着一身青色绣迎春花的小袄,带着虎头帽,站在回廊下头抬头望着挂在屋檐上的冰棱,看了一盏茶的功夫, 连脖子都酸了也不觉得疲倦。
“凔儿在看什么”平陵御在屋子里头看书,他正在等天象,等天象告诉他他的计策有没有成功。若是所料不错,此时北魏太子拓跋傲已然陷入十面埋伏之中。平陵御在未穿越之前,平陵御是不相信古书所示凡有大事则天象震动的,可他如今才晓得阴阳天术自有其道理,被系统压制着学以致用,他如今虽然达不到呼风唤雨,但借着天象推测,勉强抢一抢钦天监的工作还是可以的。
“咯咯。”姬凔听见平陵御唤他,转身便是含糊不清的一声,也不晓得是在叫兄长,还是在傻笑,见平陵御冲着他招手,小家伙挪动着裹成了球的身体慢吞吞朝着平陵御走过去,白露和周娘子跟在他身边,看得心惊胆战,但她们牢记的平陵御交待过的话,并不抱着他,只是护着他一步一步慢慢往前挪。
平陵御在第一世时也算是幼承庭训,一家子出身书香门第,他的枕边故事是爷爷讲的三国演义,再大一点儿上小学听得便是资治通鉴,老爷子寓教于乐,是以高考之后他选择了历史学,后来年过三十便被评为教授,不得不说是受幼年时候的影响的。
如今对着姬凔,虽然手上拿着系统交换过来的育儿手册,但是平陵御还是不准备照搬执行。虽然姬凔如今算起来才满了周岁,但他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三岁的孩子,亦是到了开蒙的年纪,只如今平陵御看他骨头都是软的,并未教他写字,只是每日上午抽出半个时辰抱着小孩儿讲故事,讲的便是资治通鉴。
姬凔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孩子,但他的自制力也很不错,见到每日听故事的时候就乖乖的凑在平陵御怀中,平陵御其实也不在意他能听懂多少,只是有个印象也就是了。
驿站西厢的门槛比较高,姬凔如今还是个矮墩墩,见着门槛拦着路,小家伙也不着急,两只小手往上头一撑,胖乎乎得小腿抬起来,像爬山一样翻过去,耗费了太多的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便伸开手朝着平陵御要抱抱。
“凔儿,来”平陵御见状不由笑着朝他拍拍手,姬凔见他伸手,登时不着急了,自己先在原地歇息了一会子,才慢吞吞站起来朝着平陵御走过去。
等走到跟前登时伸手抓着平陵御的衣裳,在上面落下两个灰灰的巴掌印,方才咧嘴一笑,一头扎入平陵御怀中。
“也不知道这性子像谁元昭可不若你这般淘气。”平陵御见他抓着自己衣裳弄脏了,也不着急,这头白露打了温水来,他便笑着将柔软的棉布打湿了替姬凔擦脸擦手,见收拾妥当了,才抱着他在案前讲故事,那是一套白庙的图案,跟后世的小人书颇为相似,他头一日勾勒好了,今日便给小孩儿看,先头的便由白露收起来,后者每日给蒋修写信的时候就寄过去,只把那个如今远在江南的小郎君馋的一封一封又一封书信过来,话里话外都是抱怨先生偏心。
惹得平陵御接了书信哈哈大笑,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