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接到老主公逝世的消息,我们便收缩起来,带着弟兄们回长安拜见新主公,是以虽然朔雪关留有驻点,但精锐皆不在其中。”燕祁皱了皱眉。
“对于朔雪关驻军你知晓多少”平陵御打开放在一旁厚厚的木箱子,里头堆着的全是他根据爷爷扶宿所写记载得东秦地方志再加上系统推演而成的舆图,比之这个时代其他的舆图还是要清晰很多,是以他取出晋州舆图摊开在案几上的时候,燕祁猛然睁大了眼睛。
“朔雪关驻军共计八千,当中姬家军三千,晋州驻军五千。”燕祁回忆着之前关于朔雪关的情况说道。
“我记得朔雪关是险隘的关口,是建在封狼山脉与居胥山脉之间,自来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说法,可是这样”平陵御伸出手指在晋州东面的地图上点了一点,“北魏分四路南下,我估摸着他们每一路的人数大概也就是两万人到三万人之间,便是占据地利,双方顶多便是胶着在一起,这个时候若是任意一方有旁的力量介入其中,战局即刻翻转。”
“郎君所言不差。”燕祁颔首,虽然晋州与北魏有五六年未交战,但姬家历任晋州州牧皆对北魏的狼子野心心怀警惕,并不敢轻易放过,是以玄翼军也从未减轻过对北魏的警惕,他们每年在边境剿马贼,除了磨砺自身、护卫姬家商队,更多却是探查北魏的动静。
而先前平陵御救了彼时还是大公子的姬凛,他们自然不会掉以轻心,少不得要了解一番,他是知道对方从未往晋州去过,对北魏更是无从了解,却不知提起来竟是如数家珍
原本前些日子他们对主公将凤纹令交给平陵御便心怀疑惑,但玄翼军本来就是姬家家主手中的最锋锐的刀,便是换了一个持刀人,他们也断然没有提出质疑的道理,却没想到对方并未擅自插手,反而是点拨了几句,本来就运转的极其流畅的组织反倒是越发高效,当时他们亦是觉得对方也有两把刷子,心中也算是服气了,可真到了今日,燕祁才明白还是他们小看了这位先生。
“除了驻军,朔雪关还有多少户百姓”平陵御沉思片刻问道,“我所知道的已是二十年前的户籍数了,可朔雪关这几年也算太平,想必人数自然也有增加的,可有三万人”
“正如郎君所言,有三万三千八百多人,共计六千户有余。”到了此刻无论平陵御说什么,燕祁已然不会觉得诧异,他以往读书只听同袍胡扯天下自然有生而知之者,如今看来平陵先生与之相比也不差什么了。
“我记得朔雪关因着与北魏接壤,且一年十二月有约莫四个月都是大雪封山,是以建立关卡最初之时,当地并无百姓,反倒都是屯田的军户。到了后来,接连发配了一些犯官之后,再有因着天灾流落到此地的流民,这些人是朔雪关百姓的构成。”平陵御眨眨眼睛,思忖片刻道,“这些人常年在朔雪关呆着,若说对我大秦有多少眷恋倒是不得而知,但其常在边关与北魏有仇倒是真的,至少一时半刻不担心他们反叛,可若是战事拖得时间长久了,只怕会生出变故来。”
“这是为什么”燕祁愣了一下。
“这些犯官之后、或是流民,他们对东秦本生便没有很大的眷恋,对东秦皇室更谈不上忠诚,毕竟到底曾经从中受过伤害,哪里是那么容易恢复的”平陵御叹息一声,“你想啊,你原本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却因为犯了事儿被贬低到了朔雪关,不论怎么说到底比不上之前锦绣堆的生活,而人总是对自己的过错轻易原谅,对旁人的过错则是记恨在心里,他们不会去想是自己先犯了错,才会被流放,他们只会想,是圣人对不起他们,且他们家中的财产都被收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