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子时, 空中流云笼着弦月, 月色越发朦胧,各个坊市里仿佛罩着一层白色的纱, 昨夜里落了雪,白日里雪水化开,天气越发的寒冷。
更夫敲打着梆子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在更深的夜里越发显出几分凄凉来。
众人从酉时守到此刻只觉得手脚冰冷,困倦无比,却连一个毛贼也看不到,有性子急的忍不住想凑到上峰跟前问询一二, 但见周坚一脸严肃, 神情专注,也就按下心思,他们却不知连他心里也在犯嘀咕, 想着是否是平陵御弄错了。
如此又等了一刻钟,便见远处巷子里十几个黑色的人疾速靠近, 月光之下, 仿若一条条黑影,从屋脊上接连闪过,而后鹞子翻身一样轻巧的落在巷子里,顺着石劲家后院的石墙想要翻过去。
“嘀”黑暗中传来几声尖利的呼哨声,下一刻,周坚猛的一挥手, 埋伏在周围的禁军猛扑过去
“铮”清冷的月色下,刀锋反射着月光,明晃晃仿若冷月从天边坠落,周坚猛的拔剑迎上去,兵刃交戈,彼此心中都一跳。
周坚武艺在勋贵子弟中算得上不错,但远不及所谓的游侠儿,好在他手中的宝剑并非凡品,却是东秦王室珍藏,名为秦王剑,传说为八百年前西秦始皇帝亲著,吹毛断发不在话下。是故甫一交手,便将对方手中利刃断成两半,可旁的禁军便没有这般好的运气了。
他们戍卫禁宫往来演练身法,结成了单独的小阵,但论及单打独斗却远非这些死士的对手。
一时间,死伤无数,巷子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捉贼”暗地里的交锋和嘶喊惊动了不远处巡逻的五城兵马司,一众衙役身披甲胄,手中执着火把疾步朝着这边跑过来。
“可是兵马司的燕指挥在下周坚,还请指挥协助捉贼”周坚手执利刃勉强自保,一听得人声响动,连忙疾呼道。
“可是周郎将弟兄们,跟我上,莫让贼人走脱”那姓燕的指挥听了当即朗声道,若说起长安城中的世家勋贵,还没有谁比他们五城兵马司更熟悉的,虽然黯淡的星光下看得不甚清晰,但他听得对方敢大摇大摆报出姓名,料想也无作假,当即一挥手带着巡逻的郎君便扑了上去。
五城兵马司久经抓贼、缉盗,一交手便觉出眼前这十几个黑衣人身手不凡,纵然身受重伤仍旧行动迅疾,倒有几分像世家里豢养的死士,但他性子乖滑,也并不多问,只当是功夫厉害的盗贼。
那些死士原本人数就少,如今有五城兵马司的巡逻小队加入,更觉得吃力,为首的人眼见着行事不哈,便欲要服毒自尽。
“嘿嘿,幸不辱命。”燕白眼疾手快先卸了对方下颌。
“这是怎么呢”听得响动石劲披衣起身,在护院的陪伴下开门出来,黑暗之中,灯笼发出暖光却照的不甚清楚,但嗅觉早一步便将血腥味反馈过来,石劲不由大惊。
“石侍郎。”燕白抱拳行礼,一面指挥身无大碍的郎君两两一道救护其他受伤的郎君。
“还劳烦燕指挥守着石侍郎的宅子,莫教其他人再来打搅。”周坚朝着两人拱手,“坚还要领着这几个刺客回禁宫复命,听说今日一早刑部提审两个人证,还请侍郎压后,等圣人旨意。”
“这”石劲一愣。
“周郎将放心,白定然遵照吩咐。”燕白眼珠子转了转,微微笑了笑,“白这就去调一队郎君过来。”
“如此,有劳燕指挥”周坚闻言笑了笑,“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往西市吃羊肉汤锅,今日事毕,坚便请指挥一聚,还请指挥莫要推辞。”
“好,白等着郎将邀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