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一个校尉上前敲门,“天使宣旨来了”
“是宣旨的郎君们到了”等了不过须臾,便有老头从偏门出来朝着众人作揖道,“还请军爷们稍候,小的这便去通传主人。”
“圣人传旨却如此轻慢,可见姬家素有不臣之心。”江芳见状冷哼一声,带动颧骨上厚厚的皮肉一抖。
“江中丞,陛下圣旨只命禁军围了姬府,除采买外不得外出,并未定罪;且文襄公新丧,死生之前无大事,中丞还是尊重些好。”周坚皱了皱眉,他也曾见过林清,后者亦是姿容特秀、风采卓异之人,怎料他手下的御史台却有着江芳这样的小人。
好在等了不过须臾,中门大开,姬凛一身缟素领着众多仆役站在门后。
“姬家郎君,还请接旨。”柳权见他只身一人,虽身旁仆役众多然而却越发显得形单影只,不由叹息一声。
“还请内相颁旨。”姬凛说着便跪下来,此时天上又开始落雪。
这雪来的急,铺天盖地,不多时院子中就见了白色,姬凛虽然跪着但背却挺得笔直,大雪落在他身上、发上、眉毛上,冰冷刺骨,他原本守孝就穿的极少,好在素来习武气血充盈倒也无碍,可此时在这雪地里一跪只觉得寒意从膝下漫起来,不由自主便打了个哆嗦,不多时便面色泛青。
圣旨并不长,不过几息便念完,柳权声音鸿畅,震得庭中杉树上堆积的薄雪簌簌而落,越发衬得中庭空荡荡。
“陛下亦是信任姬家清白,只晋州一事牵连甚广,不得已只能委屈你们在宅子中暂时不得外出了。”柳权颁旨完了少不得安抚几句,他虽然跟姬凛接触不多,然而几次见面却颇觉对方容质姿美、顾视澄澈,有公侯之相。
“此时白雪如飞絮,还请诸位于宅子中少坐片刻待雪停了再走不迟。”姬凛接了旨意先冲几人歉意一笑,“只如今凛守孝在家,一应饮食从简,少不得怠慢了诸位。”
“元昭客气了。”宇文督见他神情自若,心中不由啧啧称奇,自忖自己若在他这样的年纪只怕未必能如他这样沉得住气。
“宣了旨柳内相自然是要回禁宫复命的,姬大留我们吃茶却是陷柳内相于尴尬之地。”江芳嘿嘿怪笑一声,“晋州马场失掉数万匹马匹,今年军备紧张,姬大不寻思着早日俯首认罪竟还有心思赏雪喝茶,只等案子水落石出不知到彼时姬大是否还有这等心思。”
“江中丞多虑了,凛相信圣人定能还我姬家清白。”姬凛闻言莞尔一笑,“且如今风雪交加,圣人一向对臣子优容,凛留诸位饮茶暂避风雪圣人定也不会怪罪,若是少歇片刻风雪不停,也有家仆备车好送诸位回去。”
“既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柳权听了也知有理。江芳虽然口出恶言但终究不是傻瓜,如今眼见柳权、宇文督并周坚都留下,他自然也跟着停下来。
“诸位请随我来。”姬凛见状只微微一笑领着几人穿过抄手游廊便在一旁的小花厅坐下。
花厅里烧着地龙,一时又有丫鬟端着些许茶水点心上来。
“听闻内相极为善棋,不若手谈一局”宇文督微微一笑,柳权看了看窗外飞雪如花果然点头。
“听闻江中丞一手隶书极为出众,恰好凛收有一贴华山碑的拓本,还请中丞一观。”姬凛见宇文督与柳权颇能自得其乐心中一舒,对宇文督感激得笑了笑,转头对江芳道。
“哦”江芳怔了一下,他本是寒门出身,早年曾因书法不好而落榜后来侥幸中了举人在春闱中勉强得了同进士,之后为官十载苦练书法,但到底出身低微非后天能轻易弥补,不说古籍善本,便是拓本见到的都是少数,反倒是这些九大姓的世家流传颇多,一时间心头倒有几分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