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为父此生无法照看汝母,汝为长子,日后与旁人缔结姻亲,无论何者,必取心地善良之人,阿恬心善,为人通达忍让,为父不忍她受丁点儿委屈,我儿可记住”姬灿目不转睛的看着妻子,仿若又回到初初遇见的时节,彼时秋高气爽,金桂飘香,对方站在水边嫣然一笑,如此便是许多年。
姬灿说了一席话,身体疲惫,只握着妻子的手,瞳孔渐渐散了。
“伯怀”梁氏只觉得丈夫的手越来越冰冷,再不若当年她出嫁之时,二人于院中赏冰灯、堆雪人,她手冻得通红,姬灿便将她的手握在怀中,不过须臾便回暖了来。
王机见状忙上前行针,还未出手姬灿口中便大口大口的吐出血块血沫子来,连耳中、眼中也有鲜血流出来,他全身上下一阵抽搐,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我儿”徐氏见了心头一急,登时昏死过去,姬焰忙扶住她,送她回了榕院。
这头王机接连下针,额头上冷汗涔涔,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姬灿再次睁眼,只看了看梁氏,便溘然长逝了。
“伯怀”梁氏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周围一片抽泣声,姬凛守在跟前,并未听的梁氏哭声,却见眼泪掉下来,打湿了衣裳。
姬凛只觉得心头哀恸,仿若整个人置身边关空旷的雪原之中,除了过耳呼啸着的大风,便是看不到头的满天的大雪,他独自一人在雪中跋涉,除了哀伤便是一种孤寂,仿佛这世间再没有什么能替他遮挡风雪。
“元昭”平陵御安排了诸事便在长青院等待消息,听得姬凛带着姬焰回来,他心中便是一沉,唤来柯老并管家吩咐几句,将整个姬家暗中戒严,并交代柯老盯住今夜出入府邸的小厮丫鬟,无论是日常采买还是探亲回家的都一一记下来,如此又听闻徐氏昏倒,他心中担忧姬凛也顾不上做客的规矩,自己提着灯笼便往澹泊堂来。
他到的时候,管家正带着下人给姬灿换洗入殓,梁氏由辛嬷嬷扶着往她居住的院子走,一应下仆皆换了麻布素衣,正在取下廊下的红底灯笼一一换成白色,姬凛正站在院子当中听下人回禀事情,月光在他头顶,照在他身上,即便身边来来往往都是人,平陵御也只觉得对方形单影只,煞是可怜。
“元昭”平陵御又喊了一声,他来之前换了一身素白绣兰亭序草书的大衫,头戴竹冠,周身不见一点儿鲜艳。
“轻舟。”姬凛见他过来,仿佛在雪原中出现了一抹光,他忙上前几步,伸手握住平陵御,面色沉痛,“父亲,他”
“元昭。”平陵御叫他哽咽,心头也忍不住难过,只伸手拍了拍他背,“伯父定不愿你如此哀伤,定要珍重自己。”
“轻舟,如今姬家危如累卵,又逢父亲逝世,当中艰难,唯有轻舟能助我一臂之力”姬凛见人来人往皆不是说话之处,命管家送走王机,便与平陵御一道回了长青院换孝服。
“元昭,外事有我,你且放心。”平陵御郑重得点头。
“轻舟以往在边关,生死别离已成常态,父亲曾言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可他偏偏”姬凛再也忍不住,用力将平陵御抱在怀中,后者一震,却感受到他温热的泪水流下来落在肩膀上,氤氲成片,“家中不平,朝中更是风波起,我都不怕,即便咬牙也要撑过去。”
平陵御心头一叹,只伸手轻轻回抱住对方。
“轻舟,你知道么朝中诸事,我不是不懂,可他们寒门子不是满肚子仁义道德,怎会行此鬼蜮手段”姬凛恨得咬牙切齿,他觉得自己的心头仿佛被破了一块大洞,空落落得疼。
“元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