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周坚同样也是一个心软的人,他想要好好的回报这个对自己很好的长辈,他选择了入禁军,打算为对方守一辈子的宫廷,哪怕要放弃他幼时想要走遍山河的梦想。
正所谓知子莫若父,当今又如何不明白他亲手养大的孩子是怎样的想法,因此这一次派出钦差圣上便命他出京作为暗地里的钦差,也是给他一个能够出京城往各地游历的身份,却没想到竟然还真的让他遇到了忠武将军姬凛。
是夜繁星满天,江边正是水草葳蕤的时节,芦荻成片,一抹接一抹的浓碧,在那碧色之间有雪花一样的芦花,扶风飘舞,细细看去,果然见一片流萤飞舞,随着夜色深沉,萤虫汇聚在一起倒真如这漫天的星子。
周坚到时对面淮阳城中的灯火已然灭了大半,他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衫,头戴斗笠,身披蓑衣,乘一叶小舟拂开芦荻过来,在水面划过一道道浅浅的波纹。
“小郎君请小心脚下。”白露手上提着一盏风灯,在船头引他爬上来,一手接过他带着的斗笠。
“你竟然是个娘子。”周坚白日里见她煮茶只觉得这小郎君年岁不大,但颇有风仪,如今一听她说话才知道是个小娘子,登时一把抢过斗笠,“我自拿着就是。”
“凌云倒生了一颗怜香惜玉的心。”陈讯嘴中叼着一根草茎,七八月间的水草根茎如玉一样,汁水丰沛,带着几分青草的甘甜,他从来没尝过,白日里见那舟子这般,一时间好奇也就学着采摘来叼在嘴中,趴在二楼的窗户上瞧着水边流萤,此时见二人推让,不由嘻嘻一笑。
“白日里人多口杂扮作郎君模样,还望郎君见谅。”白露见他执意也就不再勉强,反倒在跟前引着他上了二楼,“我家先生在里面,还请郎君自去,婢子在楼下准备夜宵。”
“娘子且去。”周坚这个年纪的小郎君大抵都有几分年少慕艾,他幼时出入宫廷,所接触的都是圣人身边的长辈,又因他住在皇天殿里,连宫娥都见得少,如今见了白露虽然扮作童子样,但背影窈窕秀丽,又听得她声音婉转若珠玉敲击,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好奇,只恨白日里未见她颜色如何,想来定然也是美人。
“她叫白露,我家先生是替她备了嫁妆等日后许给一妥帖的小郎做正头娘子。”陈讯嗤笑一声,引他入内室,自己却在一旁守着,“你且进来,我家先生等着哩。”
周坚跟在陈讯身后进了船舱二楼东面的居室,但见迎面过来是一张软榻,南面临窗是一张高脚胡桌,零星散落几只湖笔并几刀宣纸,另一侧则是个书柜,上面都是各种手抄本,那软榻上一青年端坐其上,正是白日见过的陈讯的先生,他朝着自己一笑,果如清风朗月见之可亲。
“今夜邀小郎君至此,并无果脯酒馔相待,还请小郎君见谅。”平陵御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斟了一杯茶开口道,“御躬耕于蜀州双桥,中元那日带阿讯并几个家人于灌水放河灯,却路遇一郎君,被水流冲击而下,遍体鳞伤。上苍有好生之德,御带着阿讯相救,却发现此人正是阿讯表兄,忠武将军姬凛。”
“只不知如今姬将军何在”周坚心中一惊,今夜他本来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而来,却没想到真的得知对方消息。
“将军南下平乱,驱逐流寇,吾等百姓拍手称号,后听闻将军已返京,心中叹息只觉得生平未能见此英雄。”平陵御抬袖饮茶,广袖舒展,神情自若,“却没料到如此境况下与将军重逢,方知将军下人有失,致使范枣寻得将军下落,于半路设伏。将军拼死逃脱,其后便闻邸报有言,圣上命钦差南下寻访将军,御恐有失,故与将军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