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做什么”先生问道。
他背部还是靠着冰冷的石砖,手指扣着砖缝,指甲缝里在发涨。
明明刚才还是阴天,他不过意识断片了片刻片刻,雨却下得很大了,地上湿透了,甚至早已经积起了水洼,不像是短时间的骤雨能办到的。
不过也因为这雨,他口鼻处那股焦灰味被冲淡了很多,吴闻才稍稍喘息过来。
“这雨下了多久了”吴闻脸上沁出些冷汗,他听见了先生的话,但是却牛头不对马嘴的自言自语
“我问你在做什么。”先生因为他这句话看了眼在磅礴的大雨下,显得朦胧了的天。
“啊不好意思。”吴闻这才回神,收回脏污的手指有些胆战心惊的回答,“打扰到了你们对不起,我知道这里我不该来,我会走的。”
“走”先生表情看起来有点怪异,吴闻多看了几眼,才慢慢意识到,先生嘴角的弧度有些诡异。
“那个我是不小心来的。”吴闻抬头望着天幕,身体的沉重感随着黑沉沉的东西在一点一点散去。
“你能走到哪里去。”先生也不再看吴闻,垂着眼,但一些黑色的情绪还是透过那睫毛的缝隙流露了出来。
先生继续说,“不过,不出月余盂兰盆会便要来了,我不希望出岔子,你不要再疯疯癫癫的不成体统。”
“不出月余”吴闻瞳孔都缩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方才先生明明才说,后天就是盂兰盆节
“有什么问题”先生这么回应了一句,却没有纠正自己原先的说法。
也就是说,先生没有口误,这意味着什么他凭空回到了二十多天前
于是他喉咙发紧的回答“是。”
“去罢。”先生站在原地看着他。
吴闻不敢相信,于是故意转了身绕了青石板墙过去
但那里是空荡荡的,除了一个巨大的展台,什么都没有。
刚才明明还有人在这展台上举行一些古怪的仪式,唱着瘆人的歌,不过几句话的时间,那些人和东西就全没了
他觉得快被自己荒谬的发现给说服了。
“先生。”吴闻顿了下脚步,背对着先生,“先生可还记得,我是怎么来的”
先生柔柔的说道,嗓子里像包了团雾气,“你怎么进来的不重要,你既然进来了,便清楚,这里从来没有外乡人还能出去的道理。”
他本来想的是,他不敢说出他失忆的真相,就试探一下先生,或者干脆知道他是怎么闯进来的,好立马离去,可他得到的是个毫无意义,避重就轻的回答。
先生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垂下鸦羽似的睫毛遮住点眼底的悲悯看着他。
他因为先生眼里那毫不掩饰的可怜,觉得他不适又不吉利,于是也不再停留,干脆抬腿就走,脑子里乱成一堆麻。
等他在雨里走了很久,吴闻才稍微有些清醒了。
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他举起手,身上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黑色t恤。先前由那个少年为他找来的靛蓝色长袍已经不再在他的身上了。
吴闻手轻微的发起了抖,他从来不信怪力乱神。但事实是眼前的人突然集体消失,他身上衣服也莫名其妙换了一件。
这下也由不得他不信了,他百分百肯定他就是回到了二十多天以前。
摸了摸除了最初醒来,便毫无饥饿感的肚子。吴闻想到了那具腐败的尸体,一开始在井里他看不见的身体,以及无法死亡的自己。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吴闻慢慢坐在泥泞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