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村道修得并不宽敞,并不能两队人马。
令众人意外的是,两队人马稍稍停下后,那抬着红轿子的陈家竟主动让出了主道,让马车走在前。
这周遭村子还有人比陈家还阔气只是离得还远,众人看得不太清楚。
唢呐声近,马车和花轿都近了。
只见最前面是辆红檀木簇着绣花门帘的马车,走在前头的是匹英气的枣红马,往后的两辆马车拉的则是货物,几口檀木箱子锁得严实,不知装了何物,箱子上则又绑着各色上好的布匹若干。
再下来,才是陈家迎亲的队伍,面妆画得像猴屁股般的媒婆走在前头牵着马,马背上,新郎陈文轩身着公服,胸戴大红花,颇有几分气质。
而后是一同来接亲的,陈文轩的亲大哥陈文旭,往后才是披了红绸的轿子和随行的各类婚礼物件,以及小厮若干。
樊家院内人声鼎沸,有道这迎亲的阵仗真是派头,也有道为何有马车走在了前头,话长话短一片,忽而一白发老头诧异地道了一句“莫非这陈家是要二礼”
此一句声音也不大,却镇住众人,一时间竟安静了片刻。
所谓二礼,是新郎一方觉得能娶此女荣幸至极,纳礼时所送的彩礼仍不足以表达心意,于是在接亲当日再备厚礼,借以表达对新娘的仰慕之情。
这二礼往往也比彩礼还要豪华上几分,迎亲时摆在队伍的最前头,以示众人。
能得到二礼是嫁女方的莫大荣耀。
白发老头与樊明仁品性甚是相投,很是浮夸,于是泛泛泪光道“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樊氏嫁女能有二礼的礼遇”
此话一出,院中众人瞬时沸腾了,纷纷好语妙言祝贺,都道樊玉莲真是好福气,给樊氏一族涨了脸面。
那些适龄未嫁的族女羡慕得双眼发光。
老太太忙着应对四面而来的道喜声,瘪了的嘴咧开笑,看着十分滑稽,转过身对院子里的四叔道“明德,快,快拿些铜板出来,抛喜钱”
“拿拿多少”四叔问道。
“拿上三千文,多抛一些,喜庆一些,马上就是富贵之家了,不差这些个铜板,总不能让亲家掉脸面。”老太太沉溺在“二礼”的兴奋之中,下了血本。
寻常人家抛个百十文也就了事了,她一个刨土的农家居然抛三千文,却不曾想想,当初二儿子给生病的樊凡买条鱼,她都要骂上一宿。
老爷子和大伯也皆是容光焕发,笑呵呵地接受着众人的恭维。
黄氏偷偷出来听了几句,赶紧跑回待嫁房内,兴奋得说不出话,蹦跶了好几下,才道“娘的好女儿,你这回赌对了,陈家那小子给你备了二礼以后你就是富太太啦到了陈家可别忘了你娘,多带些好东西回来。”
“真的”本已经盖上盖头的樊玉莲,一兴奋揭开盖头,问道。
“当然是真的,外面的人都传疯了,你就安心享福吧,别忘了你娘就好。”黄氏答道,不忘继续提醒一句,好让高嫁的女儿能多念着她。
樊玉莲待嫁新娘不能出去,只能透过窗户不停地往外张望。
所有的人,似乎都认定这是陈家备的二礼。
车上是箱子布匹,有排在前头,看着确实也像是二礼。
坐在角落里被冷落的樊凡一家,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现下也只有他们能理智地看待这些了。
樊凡心里蓦的觉得很是可笑,若说旁人不知情起哄也就算了,可老太太几个知情的,莫不是也真觉得陈家会这么稀罕樊玉莲陈家愿意娶樊玉莲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二礼真是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