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鸟鸣,张氏醒得早,便只睡了两个时辰,也是她这段时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樊父太过疲累,仍睡得很沉,却紧紧拥着张氏,张氏只好轻轻移开樊父的胳膊,才起了身。经历了一番失而复得后,张氏看着熟睡的樊明义,只觉得这个毛毛躁躁的农家汉,即便是打着小鼾也颇令人喜欢。
再走到侧房去看那小子,料想他这几日也累了,一瞧,果真睡得跟他那老子一般死猪样,五大三岔的,这么大的床,竟能把被子全踹下去。
“跟你那老子一样,都是猪窝里窜出来的崽子。”张氏一边收拾掉在地上的被子,一边低声自言骂道。
院子里,几只鸡仔在刨沙寻食,菜圃里新翻的土块沾了露水,润润的,种下的藤蔓开始攀上新围的栅栏。
张氏心里尽是满足,抚摸自己的肚子,心道,只要有了他们,这小院子就会越来越好。
等到日头探出来的时候,樊父和樊凡也起身了,洗漱之后,发现张氏早已支好了饭桌,正从厨房里端出早食,有小米粥和两样小菜,还有一笼新蒸的馒头。
饭食之间,樊父自然细细说了那日在牛头山发生了什么。
原来,樊父为了救被大虫咬住的樊铁,一箭正中大虫的后腿,大虫吃痛,放下樊铁,反过来扑向樊明义。情急之下,樊明义也顾不得辨认方向,转身就逃,那大虫紧随其后,得幸的是,樊父身姿矫健,专挑一些枝枝丫丫多的地方钻,那大虫后腿吃疼,使不上力气,加上枝丫的阻挡,一时间咬不到樊明义。
樊明义跑了许久之后,力气渐渐透支,慢了几分,那大虫怒了,一直穷追不舍,速度却没减下来,樊明义心想,若是这么耗下去,必定熬不过大虫,葬身虎口。这时,他发现前面有两棵树,相距间正好窜过去一个成年人,生死之间有了计谋,跑到那两树间时故意放慢了脚步。
大虫眼瞧着要追上“猎物”了,于是习惯使劲往前一扑,樊明义急忙从两树间穿过,那大虫身躯比成人大了不少,被卡在两树之间,一时间竟脱离不得,进退两难。
樊明义不敢松气,抓紧机会继续往前逃,生怕大虫挣扎脱后再追上来,他一直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远等稍稍定下神时,才意识到自己在逃跑过程中钻进了牛头山的密林深处,不知身处何地。
牛头山是座大山,山里面丛林密布,周遭村子的猎户也只敢在外围狩猎,可没人敢如此深入。
樊明仁先确认了周遭没有野兽,稍稍恢复之后开始寻找出路,可这里的树木遮天蔽日,他根本无法辨认方向,即便是用石头一路做了标记,到头来还是在山里打圈圈。他想尽各种方法出去,未果,这一耗便是六七日。
饿了吃树皮,或是摘些认得的野果子,渴了喝树叶上的露水,夜里不敢贸贸然行动,找了棵高树爬上去,也不敢睡去,时刻提防着有没有什么野兽会爬上来。
直到昨日,樊父看见一群猴子从树顶跳过,意识到野猴子不时会下山糟蹋农家的瓜果,说不准能带他出去,于是决定跟着这群猴子走。
猴子在树上窜,他便在地上跟着跑,不敢落下。
猴子虽未带着他下山,却把他引到了一处山溪边上,原来这群猴子是来寻水喝的。
樊明义很兴奋,心想,水往低处流,只要顺着山溪一直往下走,便一定能到达平原地带,自然也就出山了。他也明白,野兽也需要喝水,这溪边也是最为危险的地方,于是万分小心地往前走,单凡是有些风吹草动,他便停下,等到确认没事了再继续。
从白日走到天黑,他才走出深林,到了熟悉的山外围,此后的路他便认得了。
于是才有了昨夜的一幕,半夜三更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