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不欢而散。
樊明义夫妇撂下筷子,早早地回了自己的屋子,与其跟老太太扯皮,还不如早些回去自己想办法。
夫妻二人的意见很统一,就这么一个儿子,定是要送去读书识字的。如今碰到如此好的一个机会,樊凡又恰是蒙学的好年纪,无论如何都要拼一拼。
穷爹穷娘不能穷了孩子,古今皆如此。
樊明义把樊凡抱进屋里,问道“凡儿,今天族长爷爷都是怎么说的,你仔细跟爹爹说说不着急,一句一句说清楚了。”
张氏也在一旁细听。
樊凡将白日里的事说了一遍,还把伯父伯母、四叔当时说的话都复述了一遍,最后还强调了族长对他许下的承诺,只要交得起束修,入学的机会一直都给他留着。
樊父听完,气得青筋暴起,无处出气,只好重重捶了一拳土墙,道“我把他们当亲兄弟,劳心劳力给他们挣钱读书,趁我不在家,竟这么算计我的儿子。”
“你个憨货,好好的捶什么墙,你不吃疼也别吓到我儿子。”张氏嘴上说气话,心里却心疼,把自家男的手拿过来,仔细看了没伤着才放下,又道,“亏你在这个家过了二十多年,竟今天才看清楚我刚进门不久就跟你说,这大院子里没几个人真把你当亲人,你不信,总说亲兄弟左右手,不能计较那么多如今人家算计到你儿子头上了,可没后悔药吃,你就是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牛。”
樊明义并不反驳。
夫妻二人把这两年偷偷积攒下来钱拿出来,细数后,总共也就不到三两银子。
也无怪,樊明义以往打猎挣的钱都悉数上交,若不是前段时日那头野猪卖得的二两银子,他怕是一个子都拿不出。
张氏倒是个机灵的,隔三岔五能从豆腐钱里抽出个十文八文,只是这两年回娘家买点称手的礼物或是过年给儿子做身新衣服,东扣西扣,剩下的也就几百文。
二两多的银子,单是拿来交束脩就不太够,更别提还要买笔墨纸砚。
读书人用的东西,可比肉贵多了。
樊凡感叹,穿越成泥腿子,要在古代读个书,实在是不容易。
若是穿到宋朝,上官学,还能免个学费。可樊凡的运气实在是差极,穿到了明朝。
这个朝代,科举已经十分成熟,当之无愧成了选官用官的主要手段,于是乎,“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鱼跃龙门故事轮番上演,在不为人知的背后,更多的却是“父母砸锅卖铁交学费,只为孩子能读书”的凄凉。
农家挤破脑袋也要把孩子送去读书,官家没那么多钱办官学,各类私塾、族学应运而生,因为夫子供不应求,读书费用自然跟着水涨船高。
束脩是夫子的主要收入,从来只见涨,从不曾低,若是出了些名堂的私塾,那就更甚了。
樊凡亲眼看到这一幕,心里感慨,古人诚不欺我。
因为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樊父很是沮丧,看着自家儿子聪明伶俐的样子,恨不能给自己两嘴巴子。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你且去把豆子给泡了吧,夜里我们再论论,实在不行,我明日回一趟娘家。”张氏安慰道。
“他大舅家一个铁炉子要养活一家子,日子也不好过,怎么好意思呢夜里再论吧。”樊明义摇摇头,而后去泡豆子了。
父母在为学费恼的时候,樊凡却是不急不躁的,他心想,新制的口红,多少也能换百十个钱吧有了本钱之后,再多做一些,挣个学费应该问题不大。
当下只有樊凡和张氏在屋里。
因为今日开饭早,日头还没下山,借着从西窗照射进屋的落日余光,张氏把樊明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