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生意可还顺利豆腐都卖完了吧”老太太佯装关心问道,实则在提醒张氏,该将今日挣得铜板子上交了。
“生意还不错,剩了一块碎豆腐,我瞅着太阳下山便收摊了。”张氏走到老太太跟前,从腰间取下荷包,递给老太太,道“娘,这是今天的收入。”
老太太掂量了掂量,没当着面数,问道“多少文”
“七十六文钱,最近县里的豆腐价比往时都贱一些。”
豆腐价时高时低,一担子豆腐多卖十文少买十文也是常有的事。如今冬末春初没到春种的时候,闲着的农户做点豆腐去摆摊,摊子多了,价格自然就低了,所以张氏的说法是合理的。
老太太没有多问什么,似乎是认可了,谁知一直在厨房里炊饼的大伯母黄氏却蹦了出来,阴阳怪气道“以往一担豆腐能卖八十五文钱,可这连着好几日都少了十文钱,你说价贱,谁知道是不是找个由头把多的钱昧下来,留着小金库自己开小灶。”
那十文钱,确实是张氏“昧”下来了;县里的豆腐价贱了,却也是实话。
只不过张氏的手艺好,做出来的豆腐格外香嫩,即便是价格略高一些,不少老客户还是愿意到她这里买,更何况张氏的豆腐大半都是大户人家买走的,人家根本不在乎这几个铜板。
虽然是“昧”,张氏却觉得理所应当,腰杆挺得直直的。
这豆腐生意本就是她一个人在忙活,夜里磨豆烧火,每日天没亮就挑着担子徒步去县里,吆喝一整天才卖完归家,长长一天的时间伺候不了自家男人也照顾不了孩子,才换来几十文钱。她几乎把所有钱都上交了,只不过自己留了十文,怎么就不可以
凭什么自己卖力挣得的钱要一分不剩地上交
张氏虽觉得自己行得正做得直,却不懂怎么反驳,毕竟她性子温顺,在吵架一道上并不擅长。
尤其是像黄氏这样心眼小,心思重的“资深”嘴炮,最为难缠。
二则是老太太是出了名的偏心,四个儿子里最疼的就是大伯樊明仁,爱屋及乌,日常也颇向着大伯母黄氏,否则也不会把粮仓子的钥匙交给黄氏。
而且这事关乎到铜板子,私留小金库可是触到老太太的逆鳞,当下老太太目光一下子变得贼凌厉,盯着张氏,等着她给个说法。
张氏还在寻思怎么回怼的时候,一旁的小樊凡行动了,眨巴着大眼睛问老太太“祖母,娘亲挑担子一天好辛苦,给家里挣了好多好多钱,为什么还要骂娘亲呀”
这个时候,年纪小就是樊凡的最大依仗,看似是天真懵懂,实则在帮自己的母亲点明要害。
任何一个朝代,生产力就是硬实力,只要把张氏和黄氏的生产力摆到台面上来比,甭管老太太有多偏心,也不敢太过分。
张氏也是个聪明人,紧接着硬气道“豆腐价本就有高有底,大嫂怎么不说去年秋收,我一担豆腐买了一百文无凭无据就血口喷人,你可出去卖过一天豆腐往家里拿回过一文钱”
本想到这里胜负已分,谁知黄氏也不是什么善茬,立即一副可怜兮兮地哭嚎道“娘,你可得给儿媳做主呀,我不过是多问了一句,人家就母子联手,骂我是个不挣钱的娘呀,儿媳每日起早贪黑,洗衣做饭,手都冻肿了,累死累活把一家人当老爷太太一般来照顾,到头来成了这家里最没地位的一个这日子,唉”
言罢,又干嚎几声,手帕抹眼角。
樊凡也是无语,论耍泼无耻,黄氏真是一流好手。
同样是留在家里干活的,苦活脏活都是三婶冯氏干的,黄氏不过是每日取米面做饭,怎就成累死累活了。
樊凡看到一旁洗菜的三婶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