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足足办了有一个多时辰, 众人才渐渐放下酒碗, 个个都是醉醺醺的模样,幸亏作坊离牛头村不远,众人也没醉到走不动的地步。
“你们可都小心点, 可别栽到水田里去了, 淌一身浑水, 当心被你家婆娘扫出门。”张氏把工人们一个个送出门,又嘱咐那些没喝多少的多盯着点,务必把喝多了的送到家再回去。
忙完之后的张氏才顾得及樊父, 这样的酒席, 作为主家, 樊父又岂能喝少, 如今已经软摊摊地趴在桌子上睡了。
张氏叹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 小舅张权驾着马车到大门前,过来帮忙要把樊父扶上车,道“姐,我先送你们回去。”
张氏有些担忧张权也喝多了,问道“你行不行”
小舅拍拍胸膛,答道“姐, 我知道姐夫今晚免不了要喝多,于是没喝几口, 放心吧。”
路上, 姐弟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这机灵劲, 该放一些在找媳妇上,老大不小的了。”
“这不是没合适的吗姐,你就别操心我了,我要想找,那姑娘该从张家村排到牛头村了,嘿嘿”小舅打哈哈道。
“坊里头的春燕丫头,一头到晚变着花样给你做点心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行或不行你都给人家表个态呀,你要这么拖下去,当心姐捶你。”张氏凶道。
“再处处处处,嘿嘿。”小舅道,听不出是个什么态度,也不知道心里到底顾虑着什么。
回到豆腐坊,还是那几间房屋,并未拓建,不过倒是改造了一番,瞧着更温馨了。
娘亲在主屋里照顾喝醉了的父亲,樊凡则回到自己的房间,点燃油灯,从书箱里翻出那本夫子送予他的书法拓本,一时陷入了沉思。
夜风抚入,烛火微微摇曳,樊凡想起夫子今日莫名说的那番话,对于自己获得榜首,夫子似乎担忧多于欣喜,这是为何
夫子又是为何不愿再教授自己
哒哒哒,“凡儿”是娘亲敲门。
“娘亲,你还未歇下”樊凡为张氏开门,说道。
张氏则是一进来,就问道“凡儿,你可是有甚么心事”
“娘亲你看出来了”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会看不出,你从回来便心神不定,晚饭也没什么怎么动筷子。”张氏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孩儿不解,一切皆要等到明日才能明白。”樊凡道,而后自然是将今日夫子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张氏皱眉,也不明白其中缘由,不能为樊凡解惑,但劝道“我虽想不明白其中缘由,但以平日里夫子的为人和对你关照,想必他只会盼着你好这般想,就没什么好疑惑的,静等明日他如何说罢。”
樊凡点头,道“孩儿也是这般想的,只不过觉得要离开族学了,有些惆怅罢了。”
张氏理解,又安慰了几句,劝樊凡早些休息。
樊凡忽而想到些什么,问道“娘亲,家中可还有柏叶”
“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
“孩儿明早要早起沐浴,还需提早备着点。”樊凡解释道。
“你不是嫌那股味道刺鼻,洗完后浑身糙得慌吗怎又换了念头,想要用柏叶沐浴”张氏不解问道,樊凡自六岁上了族学后,只按规矩洗过两次,便再也不愿意遭那份“罪”。
樊凡意味深长地说道“夫子是个喜欢老传统的人,总怪我身上怎没些松柏之味。”
张氏了然,说道“还是你心思细,是该这般。你放心,娘亲明日与你一同早起,先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