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洋人此时饿得前心贴后背了,直勾勾的盯着锅里的牦牛肉,这一会儿功夫,他大概已经用眼睛吃了好几块了,鹧鸪哨只好又问张栀对这锅肉有没有什么看法。
张栀摇头摇得很干脆,这锅煮着的牦牛肉,确实是实实在在,不掺半点假的。不过她在心里想就是煮的有点久
老洋人听张栀这么说,再也等不及了,也不怕烫,伸手捏了一块肉吞进嘴中“我舍身取义,先替你们尝尝,肉里有毒有药都先往我身上招呼。”他边吃边说,一句话没说完,就已经吃到肚子里七八块牛肉了,鹧鸪哨想拦都拦不住。
拦不住老洋人,又看他没事。既然没毒,有什么不敢吃的,于是众人横下心来,便都用刀去锅里把牛肉挑出来吃。
众人吃的正香,突然一声牛鸣从洞屋的深处传来,屋里的人全都听见了,本来牦牛的声音在藏地并不奇怪,但在这寂静的古城中听到,加上他们刚吃了牛肉,这足够让人头皮发麻。
陈玉楼对鹧鸪哨一挥手,二人抄起武器,举着手电筒摸进了洞屋的深处,等走到石门边,便觉得情况不对石门是滑腻腻的,有一个带血的人形手印,似乎有人手上沾满了血,走的时候匆匆忙忙把石门带上了,用手一摸,那血迹似乎还很新鲜,留下的时间并不长。
陈玉楼对鹧鸪哨点点头,鹧鸪哨退后两步,向前冲刺,用肩膀将石门撞开,陈玉楼跟着举枪进去,里面却仍然是没有人踪,只见四周的墙壁上到处都是鲜血,中间的石案和木桩也都是鲜红的,看到那一堆堆新鲜的牦牛肉,这里是城中的屠宰场,有几张血淋淋的牛皮上还冒着热气,像是刚刚从牛身上剥下来的。
陈玉楼和鹧鸪哨刚吃过煮牛肉,这时候都觉得有些恶心,忽然发觉头上有个什么东西,猛一抬头,一颗比普通牦牛大上两三倍的牛头,倒悬在那里,牛头上没有皮,二目圆睁,血肉淋漓,两个鼻孔还在喷着气,多半截牛舌吐在外边,竟似还活着,对着二人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
没有了皮的牦毛头,突然活动了起来,好在二人提前有心理准备,匆忙之中看那牛头虽然十分怪异,但却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意思,便定下心仔细看看这牦牛头是怎么回事。
牦牛在活着的时候,先被活活剥掉脸皮,然后再行宰割这种行为他们曾经在轮回庙的壁画中见到过,这倒没什么奇怪的,作为一种古老的传承,象征着先释放灵魂,这样肉体就可以放心食用了。
原来这间屠房中有个能把牛夹在中间的大木栏,两边前后都可以伸缩活动,这样把牛夹在其中,任它多大的蛮力,也施展不得,屠夫就可以随意宰割了。
那牦牛头的身子,就被夹在那血淋淋的木栏之中,牛身的皮并没有剥去,牛尾还在抽动,无头的空牛腔前,落着一柄斩掉牛头的重斧,我们看见的那颗牛头,则被绳子挂到了半空,牛眼还在转动,似乎是牛头刚被斩落的一瞬间,这里的时间忽然凝固住了不再流逝,而这只牦牛也就始终被固定在了它生命迹象消失之前的一刻。
身首分离,而生命迹象在几秒甚至几分钟之内还未消失的事十分寻常,鸡头被砍掉后,无头的鸡身还能自己跑上好一阵子;古时有死刑被斩首,在人头刚一落地的时候,如果有人喊那死刑犯的名字,他的人头也还会有所反应。
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从陈玉楼和鹧鸪哨发现这还没死干净的牦牛头到现在,它就一直保持着那种介于生死之间的样子,难道这就这么停了几千年不仅仅是这头倒霉的大牦牛,整座“恶罗海城”中的一草一木,包括点燃的灯火、未完成的作品、被屠宰的牦牛、煮熟的牛肉、石门上未干的血手印,都被定格在了那最后的几秒钟,而整座空城中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这一切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