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一心要我性命,却把我当对手一般尊重,不但杀了使诈者,还把我从水中捞起。虽是他下水惊鱼,但也是他解了水草之困,没了他,我自己解草也很麻烦。
而我呢仅为了这微不足道的性命,就背叛他的信任,叫他狂打喷嚏。
可耻啊实在可耻
方即云,你今晚给我彻夜无眠你还得连做三百场噩梦
一夜无梦,我睡得和死人一样,第二天快到午时才起来。
起来我发现苏未白站在一旁,他不知道视奸我这猪狗般的睡相多久了。
我冷眼看他,他被这冷气冲醒了,殷勤地递我一杯茶,我咕噜一口喝下,苏未白看着我喉头耸动,忽的叹道“你落水那刻,我真是忧心如火,想同你一起跳下去。”
他的关心叫我歉疚。我以前在心里骂了他几百遍死变态,如今一看,倒是我苛责了,他还是在乎我性命的。
苏未白自责几句,说到动情之处,竟捶胸顿足,感慨叹息说“七兄的尸身若落入鱼虾之口,岂非暴殄天物”
我才刚忘记你是死变态你还提尸体用途
不管这个小变态了,我披衣起身“李藏风如何我昨日听他打了十九个喷嚏。”
苏未白说“不是十九个。”
我惊问“难道打了二十个”
苏未白说“那倒不是。”
我刚想松口气,苏未白满脸兴奋地说“他打了整整五十个”
完了,如此血海深仇,我和他得是一生的仇人了。
苏未白说“副阁主已知结果,但七兄莫慌,你与李藏风并未动手,不算战败。”
我嗤笑“不算战败,算不战而败。”
苏未白纠正“只是溺水而退。”
“不只是溺水。”我摸着脑袋上一个疙瘩,“我溺水后旧伤发作,头晕了。”
老七不会逃,我若非要逃,必得有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否则何必逃了狼窝又回贼穴
苏未白果然请了左右大夫来探我的脉,也幸好这俩人对我的伤势一直有疑虑,探了脉象说有旧伤隐患,不能仓促出战。
松了口气,我可以趁此计划下一步。溺水不成,不知跳崖如何感觉比跳河壮观得多。我正遥想老七的三百六十五种死法,那房门忽的哀嚎一声,四分五裂地炸开了。
这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莫非是
“老七”
我就知道是老八,这个崽龙蹦虎跃到我面前,目光精奇地看我。见我无恙,他眼里的孤光乱闪才静下,像海河里平和的一抹小舟。等我再看他,他便抱手在胸,复又阴阳怪气“你还活着那李藏风也不怎么样嘛。”
苏为白说“李藏风没死。”
老八一惊,脸上如死灰裹了泥,再看我,嘴里吐不出个整话。
“你你竟失手了”
苏未白解释“七兄是不慎落水,旧伤发作才失手。”
我不愿多说,只给老八倒了杯茶。按往常,他这猴子该大闹天宫,一掌劈碎这琉璃盏才是,如今见我把茶递去,他就这么僵僵地接过,硬硬地喝了,真是个失了神魂的木偶。
他从前多番挑衅,可等老七真的从神坛跌落,他竟比谁都丧气伤怀,比苏未白这个真追星粉还受打击,真叫我不知如何言语。
这天晚上,老八又来了。
他贴在门口我就发现他,我起身看,这崽子就跑,跑前还勾勾手指,我披衣追去,老八一路引我到了那后花园,他一停,我驻步,瞧见了老五那棵树。
从前我不敢多看这树,可如今月朦胧灯熹微,我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