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推开王帆,抱住垃圾桶呕吐。他吐出来酸水和酒液,臭气熏天。吐完了,他随手一抹嘴。
王帆有洁癖。但他从兜里抽出餐巾纸,擦掉唐柏嘴边和手上的脏东西。然后他将唐柏右手搭上自己左肩,半拖半拽,回到停着的别克旁边。
王帆打开车门,将唐柏放到后座,系上安全带。车外,他问唐柏“你家住金域澜湾五期五单元,具体是哪儿”
“嘿嘿,大客户过生没什么要紧的。”唐柏前言不搭后语,“王医生,你是几号的生日啊”
“我过生也不要紧。”王帆再问,“具体几楼几号”
“你不告诉我,”唐柏理直气壮,“我也不告诉你。”
“十月十九日。”王帆按捺住扔他下车的冲动。
“记得了九楼一号。”唐柏自己“彭”地拉上车门。
王帆对自己的车一阵肉痛,然后坐到驾驶座上,努力集中精力开夜车。然而后座的人太能闹腾了。内后视镜里,唐柏在座位上扭动。过一会儿,他唱起跑调的歌来。他唱着唱着,夹杂发泄ra“证监会那帮官僚io关闸大半年了,我总共就上任了一年还让不让人活了现在讨的这口饭都嫌馊”
半小时后,他折腾累了,给王帆留下一片清静。王帆心想,他倒不脆弱,但维持光鲜的精英范儿却好像不容易。成年人的世界,做什么都不容易。
别克停在了金域澜湾的停车场。王帆拖着唐柏坐电梯。在他身上,唐柏老往下溜。王帆不得不重复往上提他。最后唐柏抱住了他,如同摆件,挂在他身上。
王帆拍拍醉鬼的脸“你家钥匙呢”
唐柏闭着眼睛“进我家不用钥匙。”他伸手按锁,指纹锁跳绿灯,家门打开。
王帆进门,在墙上摸到灯和暖气开关。他全部打开。唐柏家的沙发浅灰,茶几、抱枕、窗帘白色。楼梯靛蓝。
复式房。王帆只得拖唐柏上二楼,将他扔进主卧大床,关上灯。王帆仁至义尽,准备走人。
唐柏抓着他,怂怂地喊“难受,饿。”
王帆摸他额头,温度如常。但他有点不忍心,于是他自认倒霉,脱掉外套下楼。
唐柏睡了十分钟,被尿憋醒了。他打开卧室灯,跑到二楼卫生间放水。放完水,他一出来就想吐。他倒回去,又吐不出来。他嘴里臭气弥漫。他有点恶心这味道,于是他呆卫生间刷牙。他靠在马赛克瓷砖上,电动牙刷的嗡鸣透过骨头传到他的脑子里。他昏昏沉沉。
唐柏刷完牙回卧室。楼下的厨房有光。他疑心家里进贼,于是他拿上高尔夫球杆,蹑手蹑脚地下楼。
王帆挽好袖子,正拿着长柄勺搅锅。唐柏家冰箱只有软饮和鸡蛋,厨房储物柜里就面条和大米。他只能凑合熬点白粥。锅中热气袅袅,飘散的米饭香味安抚了唐柏。厨房顶灯发着米黄的光,将王帆的黑发照成深褐色。灰白的羊绒衫裹着王帆,宽宽松松,柔和而温暖。
唐柏掌心湿冷。他扔掉高尔夫球杆。球杆与地面相撞,闷响轻微。
王帆转头“你怎么下来了喝那么多酒还到处走,别真感冒了。”淋过雨,他没有补喷oga香水。味道失效了。
桑格利亚酒的味道弥漫。其中的橙子调由阳光凝结而成,蒸走了唐柏掌心的湿冷。唐柏闭眼感受这款香水“那我回去躺会儿。”
王帆盖上锅盖,走过来扶他上楼“算了,你这站都站不稳。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