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思忖之际,只听戚九小声说道“若是冯大人和张大人与倭寇主将定下罢兵不战之约,倭寇急于退走,免得被从四面八方赶到东辽县的官兵合围,势必立时撤兵船。若是趁着倭寇退战船,无心再战之机,突然发兵攻击,即便不能将倭寇打得全军覆没,也足以重创倭寇。不晓得冯大人和张大人是否有如此气魄,能够看准时机,给倭寇致命一击。”
厉秋风听戚九说完之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冯彦卿和张贵虽然都是武将,不过两人都是老吏,宦海沉浮几十年,熟谙官场规矩,自然知道眼下最要紧的是了结此事,免得兵连祸结,使得朝廷被迫同时应付鞑子和扶桑国的围攻。若是背弃了约定突然偷袭倭寇,不只于道义落了下风,而且就算打了胜仗,在朝廷也未必能落得一个好。倒不如尽早将倭寇这等瘟神送走,大伙平平安安做官,岂不是好是以以兵法而论,戚兄弟这个主意不失为一条妙计,只是用在了此时此刻,未免有一些不合时宜。厉某以为冯、张二人绝对没有如此胸怀,只想着尽早罢兵,保住自己的官职,压根不会派兵攻击倭寇。”
几人谈谈讲讲,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只见冯彦卿和张贵并骑穿过官兵军阵,一直到了铁索桥头,这才被各自的亲兵服侍着下了坐骑,大步走铁索桥,直向北岸走去。十几名亲兵牵着两匹坐骑,跟着冯、张二人直向北岸走去。
厉秋风见此情形,转头戚九等人说道“看样子冯彦卿和张贵已经与倭寇主将定下了盟约,这是赶着去向陆炳禀报。只是冯、张二人都是百战名将,在倭寇登船退走之前,不会将兵马撤离海岸。咱们须得小心谨慎,伺机离开这里,护送金寨主东行。”
王小鱼见冯彦卿和张贵离开之后,众官兵不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更有许多人竟然大声说笑起来,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森严肃杀。她心下不屑,嘴角一挑,口中说道“看这些官兵的模样,颇有侥幸之色,原来他们都是胆小鬼,压根不想与倭寇厮杀,呸丢人丢人”
厉秋风听王小鱼说完之后,心想兵凶祸结,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这些官兵虽然都是冯彦卿手下的百战精兵,甚是凶悍,不过一旦与倭寇厮杀,谁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活着离开。是以听说双方罢兵不战,即便是最凶悍的官兵,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厉秋风一边思忖,一边东张西望,无意中看到七八十名蛮子军士大剌剌地坐在岸边,每人马鞍都拴了五六颗倭寇的人头,还有不少蛮子军士腰间也挂着倭寇的人头,正自聚在一起攀比谁砍下的人头更多。厉秋风心中一凛,暗想我方才思虑到的只是大明官兵,却没有将蛮子算在其中。昔年在蜀中跟随师父习武读书之时,师父曾与我说过商鞅入秦,为秦人定下奖赏军功之制的故事。自从商鞅定制,秦军将士为了争夺军功,一旦听到出兵打仗,便即高兴得如同疯狂一般,敌军甫一出现,他们立时像疯狗一般冲了去,左契人头,右挟生虏,将山东六国的兵将打得望风而逃,溃不成军。眼下这些蛮子就像当年的秦军将士一般,听说要出兵打仗,不只没有丝毫畏惧之意,反倒欢呼雀跃,争着阵杀敌。他们如此凶悍,可要比鞑子和倭寇都要厉害得多。只是眼下蛮子各部四分五裂,彼此攻杀,尚不能一心对敌,这才给了张贵各个击破的机会。一旦蛮子之中出了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