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史的能吏,而不只是一名掌锦衣卫事的武将。”
阳震中“哦”了一声,转过身子,继续向前走去。厉秋风跟在他身后,却也没有说话。只不过他突然发觉,大路两侧民宅门前高杆上的灯笼不知何时已尽数点亮,照得四周一片光明。但是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白雪积了数寸,雪地上也没有留下脚印。
片刻之后,阳震中说道“汝阳卫指挥使胡坤的宅子前后五进,宅子内亭台楼阁,水榭竹林,颇有江南名园的风采。胡坤府中仆妇数十人,加上被他役使的军士,每日在胡府吃饭之人几达百人以上。”
厉秋风一怔,不知道阳震中突然提到胡坤的宅子,到底有何用意。阳震中脚下不停,双脚踩在雪地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只听他口中说道“从胡坤的宅子正门走出,向右走出十余丈,临街有一家不大的酒馆,名为松风楼。只不过酒馆的名字中虽然带了一个楼字,却只是一处平房。屋中更是小的可怜,只能放下三张桌子。这个酒馆原来的主人姓陈,七年前家中生了变故,他便将酒馆兑给了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这个寡妇是睢阳人士,丈夫病亡之后,婆家的叔伯们谋夺家产,将她和两岁的儿子赶出了家门。寡妇带着一点体己,带着儿子逃到了汝阳。听说姓陈的要将酒馆卖掉,便将酒馆兑了下来,从此当垆卖酒,赚一点银钱,供母子二人辛苦度日。”
厉秋风越听越是奇怪,不晓得阳震中从胡坤的宅子谈起,又说到一个卖酒的寡妇,到底有何用意。只不过他素知阳震中城府极深,每句话都不是无的放矢,定然另有深意。是以他一个字都不敢错过,在心中细细思忖。
却听阳震中接着说道“胡坤每日去校场点兵,都要路过松风楼。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将松风楼卖的那些劣酒和饭食放在眼中。何况胡坤执掌汝阳卫,是汝阳城中最大的官儿。他出门之时,十几名军卒为他净街,手中挥舞皮鞭驱赶路人。那名寡妇每次看到官兵到了,便即躲到了店内,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能躲在门窗之后偷看,不敢公然露面。”
阳震中说到这里,略停了停,接着说道“厉百户,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何要说起这样一个卖酒的寡妇”
厉秋风心中正自不解,暗想难道胡坤看中了寡妇的美色,后来做了不法之事恰好此时阳震中开口询问,厉秋风不敢妄言,沉声说道“大人说话办事,一向莫测高深,厉某不敢妄加揣测。”
阳震中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露出了嘉许之意,口中说道“锦衣卫之中,武功高强者不计其数,心计缜密者也不在少数。只不过行事稳重,不肯文过饰非之人却太少了。我一直希望你能重回锦衣卫,一大半倒是因为这个原因。”
厉秋风道“大人谬赞了。厉某若是还在锦衣卫当差,只怕也不能像现在这样出言无忌地和大人说话了。”
阳震中苦笑了一声,一边缓步前行一边说道“这倒也是一句老实话。这个寡妇,其实是胡坤的相好。她那个儿子的父亲,便是胡坤。”
厉秋风心想果然如此。胡坤身为汝阳卫指挥使,居然和一个卖酒的寡妇偷情,还生下了一个儿子,可见此人粗鄙不堪,难成大事。
只不过他刚刚想到这里,突然心下一凛,暗想阳震中说这个寡妇带着两岁的儿子从睢阳逃到了汝阳。就算她到了汝阳之后与胡坤勾搭在了一起,那个两岁的儿子又怎么会是胡坤所生阳震中话中有了如此大的一个破绽,只怕是故意说出来蒙骗于我。
念及此处,厉秋风心下越发不解,不知道阳震中没头没尾地说起这件事情,到底有何意图。他心下忐忑,右手不由自主地向腰间摸去。只不过绣春刀已还给了许鹰扬,这一摸自然是摸了一个空。厉秋风心下惧意暗生,双手蓄力,暗自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