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刻都在观察着她,连她脸上细微的小表情,乃至一蹙眉,一噘嘴都没有放过,他在判断她说的是真是假,她对自己是否还有隐瞒。而这研判的结果,似乎是令他满意的,他的眼神分明是柔和了稍许,但那最深的戒备,却依然未除。
他可以相信她对自己没有恶意,否则她不会这么坦诚。问题是,就算她不会,她那些亲朋好友呢如果让神内时雨知道,琴佳手里有大把足以致他死命的宝物,她又会怎么做
再者,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宝物意味着什么。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谁掌握了这些宝物,谁就掌握了最终的胜利一旦消息外泄,不知会有多少人趋之若鹜。琴佳单纯,或许他可以用保护她的名义,哄着她把百宝袋交给自己保管。并且,要确保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正当他考虑着一个周全的哄骗计划时,外面的攻击突然停了。静寂半晌,仆人的喊话又一次传了进来,这回言词稍稍客气了一点,那股居高临下的意味却是不减分毫。
江冽尘眼中柔意敛去,一个独属于阴谋家的森冷笑容,在他嘴角缓缓形成。正如大多数观众所推测的,圣女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精心引导着她走出来的。他并不是待宰的猎物,相反他才是那个早早布下了陷阱,并在暗处操纵全局的老辣猎手。这个人,太可怕了
神内琴佳不知道他的打算,她本能的担心他。即使她认为他应该接受审判,但也不该是由一个比他更坏的圣女来动手。相比之下,她自然还是跟他更亲。
她眼里闪烁的担忧触动了他。一方面,江冽尘不喜欢别人用看待一个弱者的眼光打量自己,但另一方面,他又欣慰于她的关心,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让她先回避,却特地叮嘱她不要离开这间屋子。
尽管知道她有百宝袋,无论在哪里都足以自保,他还是希望她留在自己的视线内。
神内琴佳仍是放心不下,不用他开口,她就主动提出,把小圆镜留给他。如果他还需要更多的话,她还可以在百宝袋里找。
就像她不知道百宝袋对她的意义一样,她也没有考虑到,就这么把宝物交给自己意味着什么。她的真诚,反而让江冽尘体会到了自己的狭隘。想到刚才竟然还在怀疑她会对付自己,他难免生出几分愧疚。
对他不在乎的人,他可以无耻,可以肆意利用,因为他无所谓“名声”这种东西。他也相信,一个没有底线的人,是可以比死守底线的人拥有更多的。如果他认定了琴佳会威胁到他,那么为了将百宝袋据为己有,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然而,当她真心的在对自己好,在为了自己的安全绞尽脑汁,他反而是产生了那么一丁点的良心发现,觉得不该这么算计她。
最后,他没去动她的百宝袋,仅仅是收下了那面小圆镜,和一颗神光暗蕴的石头。要跟圣女谈判,除了口才,的确还需要一点镇场的宝物。
神内琴佳松了口气,这时才站起身四面打量,寻找着合适的藏身处。这座大殿金碧辉煌,布局却是空空旷旷,一览无余,这样的结构,也是为了避免有刺客潜入,主人却一无所觉。她看来看去,也只注意到长桌后方的一面雕花屏风,弱弱的抬手指了指,又转目望他,征求他的意见。
江冽尘暗暗好笑,颔首应了。待她小心翼翼的往那边走,他心中忽又涌起一股突兀的关切。这种情绪很复杂,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计划把她卷了进来,要她跟自己一起面对这场风波,她却连一句怨言都没有;或许是因为他对她的猜疑,也或许是,他太清楚接下来在这屋子里会发生什么事,他多半会再次伤害到她的感情
这种种的情感和愧疚交织,让他忍不住又拉住了她的手腕,放柔语气叮嘱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