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桥的战斗中,吴达财被王增禄点名作为前锋,当时看虽然有点像送死,心里多少有些怨言,但躺在此刻的床上再想来,那就是王增禄的器重。
手下卷好了地毯,到外边提回来一个铜壶,倒满一碗水端到床边,对吴达财讨好的道,“小人懂事着呢,这次庞大人那个旗队都没派,就选了旗总你回安庆,这么好的差事你说,那分明是看重旗总,咱怎能给你拖后腿。”
“庞大人指定咱们旗队,可不是器重我。”
吴达财晃着脚,“大人向王把总说的原话,咱们旗队剩下的都是老兵,再损耗了对士气并无益处,编制不齐也难以作战,用来对付沿途毛贼最为合适,回去略加补充整编,便可改出五六个可用的旗队,如此才能越打越强。”
吴达财说完瞪着手下,“路上可把马看严了,这可都是战马,庞大人说了,拿钱也没处买的东西,丢了一匹老子打死你。
还有,这次带队的是杨把总,他虽然是骑兵,但也是把总,人家吩咐什么话就跑快些。”
手下用扇子扇着那水碗,好让水温降下来,一边殷勤的道,“都听旗总的,反正咱是认定了,庞大人、王把总都看得起旗总,这次咱们守备营又往滁州去了,若是打死个百总啥的,旗总你升百总的机会最大。”
“说他妈啥呢。”
吴达财一骨碌坐起来,朝着那手下一脚,“滚外边去,等那些民夫汇集好了再来找老子。”
“旗总你记着水,一会就凉了。”
手下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就出了门去。
吴达财躺回床上,那花狸木的纹理看着就是那么顺眼,他以前连看也没看过这种木材,但听军中一起当挑夫的士兵说过,这张床就要值他们一年的军饷,可以预见的将来,他也是买不起的。
“百总,打死个百总。”
吴达财咬咬牙,“但庞大人可不能出事。”
滁州东葛驿南方,庞雨刚刚放下远镜。
在他的身边,安庆守备营的队列仍在前进,最前方是一队铁甲步兵,他们前方一里外的丘陵上有数十名流寇马兵的身影,庞雨感觉又变成了舒城山口的形势。
因为在猛虎桥的孤注一掷,庞雨的骑兵只剩下四十人还能作战,其中还有近二十人不善搏杀,只能用于查探道路水源等,从越过江浦北方的山区进入滁州之后,守备营的侦察线就被流寇压制在两三里之内。
“你姥姥的,早知道就不去抢猛虎桥。”
庞雨朝地上啐了一口,猛虎桥的胜利带来了很多好处,以庞雨当时的目标来看,浦子口距离江浦只有十五里,步兵也能对流寇形成威胁,作战时还有南面江岸可以作为依托,流寇骑兵受到很大限制。
其后的发展也说明,猛虎桥大捷对流寇确实形成强大威慑,逼迫他们撤围退走,庞雨顺利达成此次军事行动的目标,还能在南京大肆炒作捞取其他利益,骑兵的损失完全可以接受。
但现在张国维突然改变作战目标,守备营需要深入内陆,缺少哨骑就显得极度窘迫。
哨骑只有二十余人可担任前哨,流寇百余马兵部署前方,完全压制了守备营那薄弱的哨骑,滁州的丘陵地形让庞雨的远镜作用大减,除了附近两三里范围,其他都是战争迷雾。
这使得守备营只能以步兵担任前锋,一路驱赶那些哨骑,大队前后拉开距离,辎重必须走在中间,行军十分缓慢,今日才走到东葛驿。
此处距离滁州仍有六十里,张国维的交代他往滁州去追贼,并没有说只追到滁州,庞雨也没问,他打算到了滁州再派塘马去句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