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谭癞子一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这流寇居然受伤也不叫唤,还听到了他后面的话。
“无话了就跟老爷走,咱们去井里了结。”
谭癞子知道这次是死定了,作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一把抱住那流寇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千岁老爷饶命啊,我打的就是那女人,打了总得问问打死没有吧,没死还得打嘛哇哇。”
那流寇拖着谭癞子的后领,边走边大笑,“老爷给你说没打死,一起拖上来了,脸烧烂了不好看,老爷让你两一并作那短命鸭子。”
旁边一个厮养忙补充道,“报管队老爷知道,是鸳鸯。”
缺鼻子管队一脚踢翻厮养,“老爷我说是鸭子就鸭子,这癞头哪里像个鸳鸯。”
管队骂完低头看着谭癞子,“癞头和尚,你是不是鸭子”
“小人是鸭子,真真就是鸭子。”谭癞子忙不迭道,“小人决计不当鸳鸯”
管队一脸认真的神情,“鸭子都是会游水的,你会不会”
谭癞子连连点头,“小人江边长大的,其他都不成,就是会游水,老爷若是到江南,小人驮着老爷过江。”
管队突然一脚踢翻谭癞子,“你分明起了歹心,就是要学那驮唐僧的乌龟,把老爷翻在流沙河里。”
厮养起身又凑过来,“管队老爷,乌龟是通天河。”
“那你上次跟额说是流沙河”
“流沙河是沙和尚住的,有个沙字你看。”
管队皱眉思考了片刻,终于缓缓点头道,“有道理,沙字是个要害,老爷我心服口服。”
他一回头盯着谭癞子,“你服没”
谭癞子赶紧跪好,“小人早就服了,服得不能再服。”
管队愣愣的盯着谭癞子,盯得他全身汗毛竖起的时候,管队突然哈一声,手舞足蹈的笑起来,“服了明日就去游去”
谭癞子面对着缺鼻子的笑脸,一头雾水的大张着嘴巴。
崇祯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除夕的前一天,天空阴沉沉的,有零落的雪花飘下,落入流淌的长江之中转眼消失无踪。
成千上万的百姓在和州南门外汇集,周围有无数的流寇手执兵器,驱赶着人群向大江北岸缓缓行进,一路上哭喊震天。
“天杀的江帆,天杀的庞守备,老子被你们两个龟孙害死了呀。”
人群中的谭癞子朝着天空嚎啕大哭,跟其他人一样,他身上的棉衣都已经被扒走,只剩了一件单衣。
“癞皮鸭浮水了死了就是绝命鸭子,一对丑鸭子”
外边一声大喊,谭癞子泪眼蒙蒙的看过去,那满脸兴奋的缺鼻子管队正在手舞足蹈。
“天杀的贼子,你去安庆试试,看你惹得起老子。”
谭癞子哭着骂完,准备擦一下鼻涕时,一抬手却举不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左边是一个女人,她头发被烧掉一片,左边额头血肉模糊,右手被绳子缠在谭癞子左手上,正一瘸一拐的走着,有时站立不稳还要靠在谭癞子身上。
“你这女人隔远些,老子被你害死了。”谭癞子左手一震,把那女人推开去,不让她靠着自己。
他兀自不解恨,对着女子骂道,“你说你跑啥跑,跳井不知往别处跳去,无端的把老子害了,分明我在庙里都活命了,哇”谭癞子说罢用右手掩面大哭。
女人趔趄了一下,埋着头一声不吭,她身材比谭癞子还高些,埋着头时谭癞子也能看到侧脸,右脸是没被烧到的,脸型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