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雨翻身站起,此时他已经适应帐篷的黑暗,能看到脚边有一个小小的黑影,正要砍杀打腿那人,却听那里一声叫唤,“娘”
小小的黑影扑到刚才倒地那人身上,嚎啕大哭起来,那人在地上只是呻吟。
庞雨呆了一呆,此时外边两声爆炸,刀没有继续砍下,庞雨往后退了一步,缓缓退出了帐篷。比起帐篷来,外边明亮了许多,那小孩的哭声继续从帐篷内传出。庞雨头脑昏沉,往前方走了大约五丈,地上摆了不少的尸体,到处都是哭叫声,那小孩的哭声不再那么
明显。
又两声爆炸,距离已经有些远了,庞雨急着要赶过去,突然听得前方一片嘈杂,叫喊声惊天动地,一波波的冲击着庞雨的耳鼓,如同千百人同时在吼叫。
庞雨呆在当场,不敢继续再往前走,他没有设想过会听到这种声音。
前方一阵哗哗的声音,许多帐篷突然坍塌下去,似乎是被人冲垮了,许多人影尖叫着胡乱冲撞,有些人手中还拿着各种武器,不管不顾的互相砍杀。
人群不断的冲撞打杀,一部分直往庞雨的方向而来。
庞雨抓起腰上的铜锣,一边往河边逃跑,一边使劲敲打起来。
东作门大街上,一些纸钱在街中飞舞,今日东作门各坊的社兵在东墙战死三人,有一家就在东作门大街上,家中人正在给他守夜,不时发出低沉的哭声。
附近有不少邻居也在帮忙,很多与死者都是几十年的熟识,也是边烧纸边垂泪。
张代文把一叠纸钱扔进火盆中,口中不忿的道,“知县大人非要我们狱卒守着南监,不然老子非要上城区杀几个流寇,兴许袁叔就不用死了。”旁边一个老者抬头怒道,“你今日分明在家,为何不去城头,此时来说这些胡话有何用。有本事你学学人家庞班头,以前还叫人家庞二傻,看看人家如今的出息,咱桐城都
靠着人家呢。”“二爷,二傻如今出息不假,但其他的咱们可不能胡说。我只是午后在家,那我在南监守了三日了,也该回来歇息半日,否则哪来精力看管那些囚犯。那些囚犯一旦跑掉几
个,当了流寇内应,咱们桐城才是遭了大难了。”二爷摇摇头骂道,“你守那南监当谁不知道怎地,门房里面就有床,守三日怎地了,睡都睡了两日半,还能累着你不成。家家的男人都在墙头,你袁叔几十岁了,昨夜回来
就睡了一个时辰,天亮就又上城去了,你一个晚辈,好意思歇息。”
其他邻居都不说话,但神情中看得出来,大家对张代文都有些不满,尤其袁叔一个快满五十的都去守城还丢了命的时候。
张代文扁扁嘴,“二爷你说话不地道,好像袁叔死了是我害的一样,明日你去跟知县大人说,只要堂尊准允,我一人杀出城去。”
那二爷举起拐杖要打,张代文连忙站起躲开,正要继续辩解之时,突然听得城外砰砰的爆响,街中人纷纷起身四处张望,都怕是流寇又乘夜攻城。
南边天际上又两道闪光,片刻后才有声音传来,看样子距离是有点远,但众人完全弄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
这时几个人从县前街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喊道,“快去城墙帮忙,别是流寇攻城了。”
街中一片呼应,一众街坊纷纷跟随,都往东作门方向去,准备去支援东城墙的社兵。
张代文犹豫了一下,见众人都在看他,只得也跟着往东作门走,刚走得十来步,街边一声门响,张代文想起这个位置,立刻停下脚步。
门页打开,周拥田右手抱着一个石钵,左手拿着一个火把走出来。
他呆呆的看看街中人道,“又要运石头咋地”
街中人都警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