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老又对庞雨道,“老儿平日也是各处都知道些来由,周家也是普通人家,二百两或许确拿不出,再看庞哥儿面相富贵,必不是短命福薄之人,伤势想来不会大碍,老朽倚
老卖老,请庞哥儿也退让些。”
庞雨和何仙崖、焦国柞几人互相眼珠乱转,用眼神交流一番,里老这个调解的当然会这么说,因为如果调解不成,里老就拿不到调解银子。原本里老应该是推举的,后来由地方官员指派,从原来的官民共治变为了官府爪牙,里老贪污贿赂成风,申明亭制度在很多地方名存实亡,桐城虽说算保留得不错得,但
坐亭里老基本也都是拿钱买的,不挣银子回去是不可能的。不过看周掌柜样子也确实只有那么些银子,再逼下去过堂打官司,也还是那么些银子,关节倒要多出不少,至少刑房、承发房、知县幕友、皂班班头都需要打点,下面经
手人还要多出不少,最后没准还拿不了现在这么多。几人眼神交流一番,庞雨跟这两人还没啥默契,但好歹也能看懂表情,知道两人意思是前戏做足,可以报底价了,于是也点点头,由何仙崖转头对里老道“那托吴老吉言,在下就信庞哥儿伤势来日无大碍,但汤药费已是八十六两,这笔少不得,其余误工和佣工照料银子总还是要给的,误工五两,日后虽说想无大碍,但近些时日要请人佣
工照料,作算二十四两,总计就算一百一十五两,不能再少了,看周家如何给付。”
周掌柜忙道“在下有五十三两现银,铺中纸货若是几位公爷要,便作价让与各位。”
周月如哭泣着道,“爹,钱货都赔了,生意还如何做,我们又去那里讨活。”
周掌柜无神的回道,“那也没法,都遇到这事了,还能怎么着,总不成还回去牢里。”
父女两默默流泪,周月如连拖带拉,让周掌柜站起来,周掌柜却瘫在地上,拉也拉不动。庞雨大仇得报,心里面有些痛快。但看周家父女不停的哭,估计也是逼到山穷水尽了,万一是走了绝路或是跑了,自己也得不了好处,想想后提出一个折中道“若是现银
不乘手,那你就按揭好了。”
屋里众人都是一呆,不知何处来了一个按揭。
里老奇道“庞哥儿这按揭是何物”“也就是说他们手头只有五十三两,应付我一百一十五两,尚欠我六十二两,那么这六十二两就当我先借与他们,每月还我二两,还清为止,但还清之前都得有个利息对不
对按年息二钱不多,几年也就还清了。”
何仙崖迟疑一下凑过来对庞雨道,“周家铺子是租来的,也就是有些货,万一是他们跑了。”庞雨大度的道,“有五十三两垫底嘛,得些纸货变卖,我们不懂行,货必定卖得贱,也只得低价给人,倒不如他卖了赚钱,生意照样经营,我们既收了银子,他们也能营生
,双赢的事情嘛,本少爷又是个好人,能做好事怎能不做呢。”
周月如怒道“那又要多给你几十两利息,你倒是想得好。”
庞雨一摊手,“你若能一手清何须多说,少爷我是好人才给你这法子,不要不识好人心。”
里老生怕调解不成拿不到调解银子,连忙赞成道“倒也是个法子,周家那纸铺便还能周转货物。”
周掌柜拉着周月如道“就这个法子,否则就没活路了。”
周掌柜从绝境又得一条生路,连忙要跪下磕头道谢,周月如用力一把拖住他,冷冷的道,“别谢这恶人。”她的面色稍好看了一点,只是还在不停流泪。正当双方议定之时,周月如突然低着头开口道“庞,庞家的恶人,那佣工费二十四两能不能让了,你要人照料,奴家来当佣
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