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说潜太二地,此乃安庆布防之腰,两县沿山孔道沟渠万千,英霍山中之贼时有出没,本官议调赴援之金山营、常州营分防二县,可惜二县建城未完,防备无所依托,是以潜山之天宁寨极为要紧,本官经过潜山之时,天宁寨墙、粮草、器械仍未备好,朱知县是何道理”
史可法说话间转向了潜山知县,现在的潜山知县叫做朱家相,庞雨已见过好几次,每次看到都苍老不少,显然这两年间受了不少惊吓,在这么个没城的地方守土有责,随时可能丢命,也难怪朱知县如此。
朱家相跪下道,“下官已尽力筹措,只是被难以来人丁凋敝,征发难之又难,建城之钱粮已是勉为其难,再筹措天宁寨修建,实难度支,勉力在天宁寨备下些粮草,寨墙只有土垒,下官惭愧。若道台大人调遣官军前来,下官肝脑涂地,也会备齐钱粮,若有欠缺,大人砍了下官的脑袋。”
史可法缓步过去扶起朱家相,仔细端详片刻后道,“朱知县的难处,本官如何会不知,本官是信得过你的,不可再说此等话。”
朱家相埋着头道,“谢过大人体谅,但下官还有句话要说,潜山建城就是难事,开建以来钱粮都紧着建城,其他乡兵、堡寨都顾不到,但钱粮筹措再难,没有人心难。县城周边皆沙原,城基修建甚难,现已加宽三次,仅如此也罢了,城墙修建之处,南掘万冢北拆千家,不数月间告控者比比皆是,本月士民连名具结求罢役,应役力夫一日少过一日,道台大人这边又连番督催,下官进退两难,今日即便是得罪了大人,这番话下官也要说,潜山这城建不成,不如省点钱粮修好天宁寨,能保更多百姓性命。”
堂中众人都不自觉的动了一下,庞雨好奇的盯着朱家相,以前倒没觉得这个朱知县有啥胆略,今日竟然敢在会上公然抗拒史可法的建城大法,要不是真有胆,要不就是精神压力过大,啥也不顾的豁出去了。
那边太湖知县杨卓然表情也有点怪异,庞雨很能理解杨卓然,修建城池不是修房子,以这两县的残破形势,要支撑修建的人力物力非常艰难,中间还要防御流寇随时可能的入侵,确实还不如朱家相说的,把天宁寨修好更实际。
庞雨在带兵行军演练时去过天宁寨两次,其实就是潜山城南的一处山头,本身就在驿道旁,山上面有一座寺庙,名字叫天宁寺。山上有水井和房屋,驻军或是百姓避难都较为便利,加之山头本身就有高度,只需要很少的土工量就可以建成比较坚固的工事,比起修建潜山城墙,效费比不在一个层次。
史可法有些难堪的僵住了片刻,很快又缓和了神态,转身走了两步后朝向众人道,“九月时张都爷指定本官赴芜湖,所为何事乃是芜湖七处望台竣工,需本官为当地新募官兵指点守御之术,沿江有此七座望台,芜湖固若金汤,可见凭险设险,仍为必不可少之举。至于潜山沙基地不易建城,也确是实情,眼下寇情危急,建城之事可缓一缓,待明年春夏再议,朱知县先全力修筑天宁寨。”
朱家相这才跪下行礼退了回去,庞雨思索了一下,准备站起来发言的时候,旁边又站起一人,庞雨抬头一看却是老熟人,太湖知县杨卓然。
“禀道台大人知道,太湖亦是沙基地,预造城垣一千一百五十丈,并五门门楼月城窝铺等项,照繁昌高二丈三尺,须于土内砌石三尺,除垛口三尺,实城高一丈七尺,似觉单矮,再加高三尺,每城一尺用银四两四钱九分,共费银五万六千五百三十余两,属下大致筹募齐全,本已夯实土城,九月开始包砖,但寇情一急,役夫逃散一空,也只能停工罢役,非下官不愿也。”
他这番话算是争了表现,不像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