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帝王,胸襟能够比拟李二陛下者,屈指可数。然则即便是李二陛下,当年逆而夺取登基为帝,原本太子建成之班底多有主动依附者,李二陛下尽皆收纳,其中除去魏徵能够身居高位以外,余者早早便投闲置散,不得重用。
反倒是薛万彻那等叫嚣着要将秦王府上下屠尽为太子建成报仇雪恨者,却一直被李二陛下委以重用。
由此便可看出,欲在官场之上有所作为,站队固然非常重要,但坚贞之立场一样不能缺少。
岑长倩躬身道“多谢叔父教诲,孩儿铭记于心。”
岑文本满意颔首,抬手拍了拍侄子的肩膀,脸上满是欣慰“运气是人这一辈子最为重要的东西,古往今来怀才不遇者比比皆是。你力保同窗与叛军作战,早已入了太子之眼中,日后只需循序渐进,必然是东宫心腹。所以毋须急切,按部就班最好。”
“喏。”
岑长倩恭谨应命,不过依旧心有疑惑,忍不住问道“叔父认为,经此一战东宫已然再无忧患”
仆从到了近前,张开雨伞挡住屋檐滴落的雨水。
岑文本站在伞下,道“关陇固然尚有再战之力,但是此战在全面优势之下却落得两场大败,长孙无忌的威望已经不足以让他继续震慑关陇各家,谁敢一直追随他在一条看不见前途的道路上狂奔呢毕竟对于门阀来说,个人之生死荣辱事小,家族的富贵传承最大。”
若无意外,关陇内部原本就存在的裂痕将会在此次兵败之后彻底爆发,说不定,长孙无忌不得不交出“兵谏”的主导权。
岑长倩小声道“可还有英国公驻留潼关,坐拥数十万兵马,立场一直未明”
从始至终,引兵于外的李勣一直深受东宫与关陇忌惮,这位深受陛下信重的大臣掌握着数十万东征精锐部队,却在长安兵变之后一路拖拖拉拉各种拖延,明显一番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其心中到底是何主意,谁也不知。
寻常人等或许认为既然陛下身在军中,即便神志昏迷,李勣也必然以陛下之意志行事,然而似岑长倩这等人杰,早已从各种蛛丝马迹当中推测出李二陛下恐怕凶多吉少之真相
既然没有了陛下的制约,那么李勣的心思愈发让人困惑。
其手中掌握着数十万大唐最精锐的军队,无论他支持东宫亦或是关陇,都可在顷刻之间完成碾压,平息乱局。
但是其迟迟不肯表态,便成为当下局势最大的变数。
固然东宫此番大胜,可若是李勣倾向于废除太子、另立储君,从而支持关陇叛军,则东宫马上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岑文本却蹙眉,看着侄子问道“你这些时日安心修养,便琢磨出这么点东西”
岑长倩疑惑不解。
难道李勣不是最大的变数
岑文本想了想,缓缓道“记住,永远不要低估你的敌人,但是同样,也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盟友按理说,接触李勣之威胁最好的办法便是东宫与关陇握手言和,一旦大局确定,除非李勣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造反谋逆,不然就只能乖乖的表态效忠。但是房俊却对和谈之事一再抵触,甚至就连那次所谓的叛军撕碎契约偷袭东内苑右屯卫兵卒,以我看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把戏,以此为出兵之借口但是,太子却对其极为纵容,非但不予降罪,甚至连责怪一句都不曾,由此可见,他们根本不在乎屯驻于潼关的李勣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