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恭即便心中不满,却也无话可说。
正如李绩所言,若是随意拜祭陛下灵柩,势必被军中兵卒、将校看出异常,一旦陛下驾崩的消息传出,所引发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这已经不是罪责谁来背的问题,因为谁也背不起
待到众将散去,李绩依旧一个人坐在中军帐内慢悠悠的饮茶,窗外风声呼啸,雪花飘飘,他面容如磐石一般坚韧,没有一丝神情波动。
良久,一杯茶水饮尽,这才起身走出大帐。
账外,他的亲兵部曲与随侍陛下的禁卫顶盔掼甲、笔挺直立于风雪之中,将大帐左侧的一座营帐重重包围,任何人若无李绩之手令皆不得靠近,谁敢违逆,立斩不赦
李绩来到大帐门口,整理一下衣冠,面色肃然抬脚入内。
帐内毫无一丝烟火气,冷冽的寒风自帐外呼啸,寒冷的空气能够将人的血脉冻结。一具巨大的棺椁停放在帐中,崭新的木料并未油漆,散发着淡淡的木料香气。
李绩面上并无多少悲色,只是站在棺椁之前沉默着一言不发。而后抬脚自大帐后边一个小门走出,来到另外一处帐篷。褚遂良已经站在门口,见到李绩前来,左右望了一眼,便撩开门帘,请李绩入内,自己则走出门口站到外边,肃立一侧,任凭风雪落满头顶、肩头,凝立不动。
这一趟东征之行,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巨大灾难,一脚踩进巨大的漩涡,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褚遂良仰望风雪飘飘的天空,悠悠叹了一口气,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说得大抵就是他这种立场不坚、意志动摇且被利欲熏心之辈。
然而事已至此,又岂能由他左右只希望着大军尽快返回关中,抵定乱局,消弭这一场危机帝国社稷的兵变。
至于他自己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所幸尚未至绝境之地无可挽回,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长安城内。
经由长孙无忌一再施压、威逼,不仅关陇门阀不得不拿出最后的家底,即便是河东诸姓也都加派兵卒,数万大军蜂拥而入长安城,围着太极宫猛攻不止,战事趋于白热化。
即便是长安城北玄武门之外,亦有数万大军陈兵远处,既防备着右屯卫再次如之前那般接应房俊,也堵住了太极宫内可能溃逃的路线,确保万无一失。
谁都知道一旦太子兵败之后逃出长安,局势将会彻底糜烂,长久的对峙将会连续不断的上演,关陇便不算是真正获得胜利。
说到底,即便是魏王、晋王也不能完全取代太子的地位,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不服者众,关陇门阀意欲全部掌握朝堂权力难如登天,更何况如今仅仅只有一个齐王李佑站出来
论资历,齐王差的太远,论威望齐王几近于无。按理来说,长孙无忌这边并不保险,并不值得大家押上全部家底,一旦兵谏失败所遭受的反噬将是各家门阀绝对无法承受的。
然而东征大军诡异的行程进度,却让这些门阀反复权衡之后,一致做出支持关陇的决定。
没办法,东征大军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出乎预料
按理,陛下负伤、东征失败,关中又爆发兵变,数十万大军自当披星戴月日夜不休,尽早返回长安,抵定乱局。大唐乃是陛下的大唐,纵然太子再是无德,废立也只能由李二陛下乾纲独断,焉能由臣子私下废立,且还需通过兵谏这等践踏皇权之悖逆手段
更何况李二陛下雄才伟略、气魄如山,最是乾纲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