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赞许道“正该如此,另外传下令去,封锁军中与长安的一切联系方式,万不可让长安叛乱的消息传进来。稳定军心,提振士气,寻找机会与大食人一战决胜负”
裴行俭吓了一跳,忙道“还是应当稳重一些,大食人眼下虽然缺乏粮秣辎重,但毕竟兵力优势摆在那里,若是仓促决战,后果难料。殿下信中已然提及无论任何时候都不准吾等回京勤王,他宁肯承担最为恶劣之后果,亦不愿大唐领土丢失一分一寸,吾等若是不甚败退,岂非辜负殿下宽广坚毅之胸怀”
信中,李承乾明言朝中有人谏言调房俊与安西军回京勤王,却被他一口否决,并且要求房俊与安西军无论何等情形绝不可班师回朝,致使大食人长驱直入攻陷整个西域。
西域对于大唐的安危太过重要,一旦西域为外族所侵占,兵锋可直抵玉门关下,这对于关中防御会造成极大的压力,稍有不慎便会使得外族叩关而入,危及江山社稷。
所以无论何时,西域都必须在大唐掌控之下,今日丢了,明日誓死亦要夺回。
房俊摇头道“殿下固然气魄如山,将江山社稷放在首要之位,远远超过自身之生死荣辱,令天下臣民敬服钦佩,却并不了解西域之实情。眼下虽然大食人依旧在兵力上占据优势,却已然是强弩之末,只需狠狠给予其一次强烈的打击,定会使其本就低迷的士气彻底崩溃”
裴行俭依旧担忧“实情的确如此,可是眼下敌我僵持,谁也没有能力给予对方重击,这一点太难,甚至稍有不慎会被敌人趁势反击,招致一败涂地。”
眼下双方在弓月城、天山一线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得谁,只能通过袭扰粮道、袭杀斥候或者偷袭边缘营寨的方式不断打击对方的军心士气,若想毕其功于一役,根本不可能。
眼下比拼的便是耐心,谁先忍不住,谁就落入下风。
房俊没有多言,起身走到墙壁一侧,负手看着墙壁上巨大的舆图,上面弓月城的方位以朱笔标记,百里之外驻扎于天山脚下的大食军队则以黑笔画圈,双方的外围营地围绕着主营星罗棋布,布置成严密的防御圈,最近的地方敌我也只相距十余里。
看似僵持的局面,只是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小股兵卒的战斗却从不曾停歇。
房俊指着天山脚下连绵不绝的大食军队营地,沉声说道“叶齐德被咱们几次反击打得灰头土脸,心底一定胆怯,故而将十余万军队龟缩于如此狭小之地域之内,就是为了防备咱们一而再的偷袭。”
裴行俭也起身来到旁边,颔首道“大食人虽然兵法战略不行,但毕竟纵横多年,战火连绵几百年,经验还是有的。如此布阵,首尾相顾左右互倚,咱们再想如弓月城外那般偷袭,难如登天。”
之前房俊抵达弓月城便迅即展开突袭,一击得手,正是犹豫大食军队前后脱节、首尾难顾。叶齐德吃一堑长一智,如今屯兵于天山脚下,背倚高山峻岭,将各处营地尽量靠在一起,若遇唐军偷袭,可以立即自其它营地及时救援,纵然有所损失,也不至于似弓月城下那般大败亏输、狼狈溃逃。
房俊却道“宝剑有双锋,凡事有利必有弊,此世间至理也。大食人以为这般将十余万军队猬集于一处,可以首尾相顾,杜绝再被吾军偷袭,却并未考虑过一旦遭遇猛攻,各军之间连相互反应的余地都没有,牵一发而动全身,将会瞬间乱作一团,全军崩溃不可避免。”
裴行俭一脸不解“道理是如此,可问题在于大食人的营地背倚高山,坚若磐石,毫无破绽可循。纵使吾军兵力再多一倍,亦很难予以突破,大食人自然不虞全军混乱之危险。”
想要使得大食军队崩溃,彼此之间犬牙交错相互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