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面沉似水。
这话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清楚。
那些关陇门阀非但将白水镇拱手送给阿拉伯人,只为了使其歼灭右屯卫,更将数千匹战马给突厥人
一句“通敌叛国”,几乎难以涵盖关陇门阀之大罪。
若是放在寻常,自己的战报送抵长安之后,一场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法司”联合主导的调查必然轰轰烈烈展开,所有涉案之人尽皆逮捕入狱,严刑审讯。
然而在当下这个节点,此事怕是要被压下来。
李二陛下远征辽东,尚未返京,以太子之威望、势力,一旦将此事堂而皇之的搬朝堂,就等同与关陇门阀彻底决裂。面临叛国之罪,有可能“斩立决”甚至“夷三族”的情况之下,关陇门阀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说不得,一场“兵谏”便会在长安城内爆发,从而导致天下板荡、烽烟处处,大一统之美好局面瞬间破裂
然而这件事不是想压就能压得住的。
既然自己未死,右屯卫毫发无伤,那么关陇门阀的诡计就势必要暴露人前,叛国之罪无可洗刷,就算今日太子不予以追究,待到李二陛下回京,依旧要彻底清算。
关陇门阀还是不会坐以待毙。
朝中局势,用一句“岌岌可危”来形容,毫不为过
沉思良久,房俊方才叹息一声,道“将所有罪证归纳,一同送回长安吧,到底如何抉择,由太子殿下与诸位宰辅一同商议。”
这件事不是他想替太子承担就能承担得起来的,事关“叛国”,甚至其中未必就没有“谋逆”之嫌,绝非他一个臣子可以干预。
若是依仗太子之信赖便横加干预,那才是取死之道。
再是仁厚、懦弱之君主,也绝对不容许臣子在“皇权”染指
裴行俭颔首道“喏末将这就去办。”
房俊又吩咐道“即刻派出一旅兵卒赶赴交河城,协助程务挺掌控全城,对关陇子弟予以羁押,而后逐一甄别,但凡有参预此事之嫌疑一律收监,而后押赴长安,等候朝廷定夺。”
“喏”
裴行俭赶紧领命行事。
关陇门阀之所以如此猖獗行事,且无人可以制衡,正因为他们掌握了安西都护府的绝大部分权力,连李孝恭都不得不退避三舍,便可见一斑。
可以说,交河城下下都烂透了。
若是不能将这些蠹虫一一清除,必生后患。而后方不稳,前方的战事又如何能够逆转
所以,无论朝廷对于关陇门阀此次“通敌叛国”“谋害袍泽”之事如何决断,交河城下下必须清洗一遍。
如此,等到右屯卫西进弓月城之后,才能无后顾之忧。
待到裴行俭领命而去,房俊搓了搓快要冻僵的双手,走到一颗大树下凝立不懂的吐迷度身边,笑道“此战能够歼灭突厥与阿拉伯两股强敌,回纥居功至伟。本帅已经在战报之中详细报回纥之英勇无畏,想必朝廷的封赏不日即可抵达。可汗放心,当日本帅之承诺绝无更改,待到此战结束,定会襄助回纥前往于阗地区。往后但凡可汗有需要帮助之处,本帅绝无二话。”
吐迷度看着自己身边的兵卒将阵亡族人的尸骸收拢一处,予以焚化掩埋,听闻房俊之言,只觉得欲哭无泪。
你的承诺
你承诺个屁啊
你个王八蛋嘴里说得好听,一转眼不还是将我们回纥人当作炮灰,让我们拿命去堵住突厥人
这也就罢了,可你迟迟不出兵,使得阿史那贺鲁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