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无暇西顾,西域诸国心思各异,突厥矢志复国,阿拉伯大军压境大战一触即发,不可避免若吾所料不差,一旦战事开启,大唐必然腹背受敌、独立难支,届时吾吐蕃或可出兵葱岭,截断丝绸之路,厉兵秣马威压于阗和疏勒,则彼时大唐尚在全力东征,赞普可顺势向大唐求亲”
松赞干布精神一振,这哪里是求亲这简直就是上门勒索
吞弥桑布扎更是抚掌大笑“要么大唐皇帝答允吐蕃之求亲,签署合约赠送财富,两国缔结秦晋之好,要么吾吐蕃干脆就占据葱岭截断丝绸之路,进而居高临下俯视西域,随时随地都能在诸方混战之中渔翁得利妙哉,大论不愧是吐蕃第一智者,此番驱虎吞狼之计,天下无双”
禄东赞亦是难抑得意之情,却极力谦虚道“不过是风云际会、得于天时而已,智者之誉,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在吞弥桑布扎面前,纵然他再是自负,亦不敢自称一句“吐蕃第一智者”
旋即,两人都看向松赞干布,无论计策多么精妙,最终都要这位吐蕃赞普拟定决策。
松赞干布沉吟半晌,依旧纠结犹豫。
说到底,他不愿此时于大唐开战,更不愿迎娶以为大唐公主回来,却因此而冷落了泥婆罗的尺尊公主,导致吐蕃与天竺教派之间产生隔阂,使得吐蕃内部不靖,动摇自己的统治。
正自犹豫之间,忽闻门外又有一阵脚步疾响,须臾之后,一名身材矮壮、一身革甲的壮年将军大步走入堂内,先是施礼,继而风风火火说道“启禀赞普,刚刚得到消息,乙毗咄陆可汗兴兵反唐,已于月余之前偷袭了大唐安西都护府的军队,于阗、疏勒等国蠢蠢欲动,似有反叛之意”
此人乃是松赞干布最器重的大臣赤桑扬顿,禄东赞与吞弥桑布扎对视一眼,齐齐起身,冲着松赞干布一揖及地,齐声道“上苍庇佑,机不可失,还请赞普速下决断”
松赞干布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有的情况都被这两人分析得透彻,国家大事洞若观火,利弊得失清清楚楚,若是此刻依旧摇摆不定、优柔寡断,那他也就不是吐蕃的一代雄主,纵横高原的松赞干布了
当即霍然起身,大声道“传吾令谕,聚集五万兵马,由赤桑扬顿统帅,即刻兵发葱岭,威压于阗、疏勒等国,密切注意西突厥、阿拉伯以及唐军的动向,唯有吾令谕之前,不得擅自开战”
“喏”
赤桑扬顿神情兴奋,轰然应命。
旋即,松赞干布又转向禄东赞,上前一步,躬身施礼,慨然道“还是要劳烦大论,不远万里、跋山涉水再去长安一趟,将吾之诚意告知于大唐皇帝,无论如何,都要求亲成功吐蕃之万世子孙,将会因此铭记大论,永志不忘”
禄东赞不敢受礼,起身拜伏于地,肃容道“岂敢蒙受赞普大礼禄东赞职责所在,纵然千山万水,义不容辞此番前去长安,纵然赴汤蹈火,亦要促成两国合盟,为赞普求娶大唐公主”
吞弥桑布扎亦深深施礼,对禄东赞说道“长路迢迢,还望大论保重身体,吾在逻些城备下青稞酒,等着大论凯旋之日,共谋一醉”
自古以来,行路难,难于上青天。
吐蕃地处高原,山岭纵横河谷密布,由此而去长安不下数千里,沿途穷山恶水戈壁沙漠,纵然有大军随行护卫,但是对于年事渐高的禄东赞来说,亦不啻于一次地狱之行,稍有不慎,便命丧半途。
前往长安,几乎拿命去拼
怎能不致以崇敬之意
当即,松赞干布颁布令谕聚集五万兵马,由赤桑扬顿统帅,直入葱岭,进逼西域诸国,蓄势待发,待价而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