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约束麾下军队不可随意追击,千余陌刀兵分成五个方队,辅以长矛手、弓弩手、盾牌手,各自为战,分头出击,追剿残余敌军,但严令不可追出二十里之外,而后原地集合。
弃马奔逃的阿拉伯兵卒此刻如同被猎人追赶的兔子,在雪地里亡命逃窜,哪里还顾得上停住脚步组织队列展开反击甚至连督战队都无影无踪
叶齐德只觉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心中郁闷得要死,正欲策马提刀冲杀上去与唐军拼个你死我活,却被身边吓坏了的亲兵门从马背上扯下,而后不顾叶齐德暴跳如雷,将其摁在地上扒掉威风凛凛的披风,割断胡须,连头顶的铁盔都给扔了,然后从一名死掉的兵卒身上扒下衣物给他穿上,装扮成一个寻常士兵模样,然后一起护着他跟随溃散的兵卒一路向南翻越山丘,疯狂逃窜。
这可是哈里发穆阿维叶最喜欢的儿子,若是丧身此处,以哈里发的残暴与阿拉伯的习俗,不仅此间所有亲兵都活不成,他们的家人也得给抓起来殉葬
大食国律法之残暴匪夷所思,除去贵族之外,平民奴隶几与豚犬无异。
大家知道叶齐德性情暴戾,尤其是热血上头的时候智商无限接近于零,岂敢让他杀回去死在唐军陌刀之下几个人将叶齐德换了衣服,甚至堵住了嘴巴,抬手抬脚扛着他混在溃散的队伍之中,翻越山丘,在广袤的雪地里一路狂奔,绕了好大一个圈子,直至傍晚时分方才安全返回营地。
一路上叶齐德也冷静下来,明白若非亲兵誓死挟持他返回,只怕这会儿已经身死于唐军阵中。
他倒是不怕死,只不过父亲对自己委以重用,二十余万精锐大军由自己统御指挥,若是自己死了,这二十余万人群龙无首,只怕会被唐军衔尾追杀,全军覆没也不是没可能。
若是那般,恐怕连父亲的统治都会动摇
营地将领们见到叶齐德出去之时气势汹汹,归来之时丢盔弃甲,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叶齐德一个人闷在营帐之内灌了半壶烈酒,这才让人清点兵马,发现出去之时带着的万余人只回来三千左右,余者要么惨死于唐军劲弩陌刀之下,要么在雪原之中迷路失散。
天气严寒,大雪始终未停,那些失散的兵卒若是天黑之前不能返回营地,必将冻死在野地了
叶齐德感觉很是挫败。
出征之时他雄心万丈,只觉得遥远东方的大唐帝国固然繁荣富庶,却是外强中干,没见到无论是当年威慑天下的大汉亦或是之前号称一统寰宇的大隋,乃至于如今的大唐都始终未能真正征服西域么
西域广袤,小国林立,不过是一群一盘散沙的蕞尔邦城,阿拉伯大军只需剑锋所指,即刻群伦慑服。
如此比较,大唐不足为惧。
然而踏足西域,与安西军真刀真枪的对上,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安西军之强悍不仅体现在其兵卒素质较之阿拉伯兵卒高出一筹,更在于其神鬼莫测的战术战略。
直至眼下,安西军从未有一场仗是毫无花哨的与阿拉伯军队亮明车马堂堂正正的打一回。
躲躲闪闪、避实就虚,到处都是阴谋诡计,简直侮辱阿拉伯兵卒的勇气
可偏偏就是这等花里胡哨的战术,却牵着自己的鼻子处处受制,不断的损兵折将。这还是大唐倾举国之力东征导致西域、关中兵力空虚,若是大唐兵精将广,大食国如何能敌
愤怒消散之后,叶齐德心里涌起无尽的忌惮。
他意识到自己所谓得快速推进、迂回包抄等等策略在唐人面前根本不够看,非但未能收到预想之效果,反而被唐人所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