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进入殿内,一揖及地,施礼道“微臣奉诏前来,觐见陛下。”
李二陛下回头瞅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说道“爱卿平身,过来看看这个如何。”
言罢,又转过身去,对着墙壁上的舆图。
房俊直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李二陛下身后,抬头看去。
之间墙壁之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份舆图,就挂在原本那张硕大的高句丽舆图之上靠近浿水的地方,图上线条粗犷,仔细观之,好似一些当地的地形,标注着一些数字和名字。
李二陛下道“此乃平壤城那边送来的最新的城防布局图,渊盖苏文前些时日为了应对大唐之攻伐,召开了一次御前会议,议定了针对大唐之防御政策,除去逐步后退、坚壁清野这等老生常谈之外,更调集全国之精锐屯兵与浿水北岸,意欲在最后之时,誓死守卫平壤城。”
房俊大吃一惊。
自他入主兵部之后,极力发展大唐的谍报事业,因为知晓大唐必将与高句丽一战,且这一战的前景胜少负多,所以及早便安插了无数的细作进入高句丽过境,潜伏、拉拢、收买,不择手段的获取高句丽的情报。
然而由于高句丽如今奸佞作祟,国王高宝藏只是个傀儡,整个中枢都在渊盖苏文的掌控之下,国之大事皆有渊盖苏文一言而决,并不与任何人商议,所以或许消息的渠道少之又少。
若是按照李二陛下所言,渊盖苏文刚刚召开御前会议指定了平壤城的防御策略,此刻变出现在这御书房中这份驻防图是如何取得的
房俊略一沉吟,觉得有必要提出怀疑“陛下明鉴,微臣敢问此图得来之渠道,是否可信非是微臣多事,实在是这等驻防策略必然是高句丽的高度机密,与会者莫不是渊盖苏文的心腹亲信,否则一旦外泄被吾大唐得知,届时自可针对其布防长驱直入,岂能这般轻易流传出来万一是渊盖苏文故意为之,实为引诱大唐上当,不得不慎。”
他这番怀疑合情合理。
自己发动了无数兵部细作进入高句丽,收买拉拢其朝中大臣,都未能得到这等机密之信息,如今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李二陛下面前,怎能不令人怀疑其中之真假
万一是渊盖苏文设下此计,到时候唐军打到平壤城下,想要依靠这样一份布防图发动总攻,搞不好就要掉进渊盖苏文的陷阱,损兵折将功亏一篑。
然而他话说出口,却发现李二陛下神情有些诡异
什么情况
房俊茫然不解,回头去看另外三人,却发现长孙无忌一张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耷拉着眼皮,看也不看他一眼。
李绩老神在在的闷声不语,一贯的沉默是金。
唯有萧瑀苦笑一声,说道“二郎有所不知,这份平壤城的布防图,乃是长孙家大郎从高句丽遣人送回”
房俊愣了一下。
长孙涣
这厮居然混进了高句丽的中枢
只从这份布防图的保密级别来看,非是渊盖苏文之心腹,绝无可能得知详情,更别说将其画下来并且遣人送到长安。
这长孙涣在高句丽居然潜伏得这么深
房俊想了想,对李二陛下躬身道“陛下明鉴,非是微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长孙涣乃陛下之女婿,更是国之叛逆,如今流亡在外,不肯以身伏法,可谓不忠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岂能给予信任更遑论东征乃国之大事,一丝一毫风险都承担不起,还请陛下谨慎处之,不能亲信其言。”
他这番话并非是针对长孙涣而言,实在是有感而发。
试想,一个阴谋篡逆之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