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讲理的
房俊不怒反笑,盯着令狐修己,缓缓说道“这等话语拿去糊弄那些个初入之人或许可以,可是拿出来在某的面前说,令狐侍郎你是不是有些瞧不起某”
令狐修己硬着头皮道“并非如此,只是因为裴行俭的资历、成绩、考核都存有瑕疵,亟待审核,或许拖延至今,对事不对人,越国公勿误会。”
一旁的裴行俭面无表情。
李道宗慢慢的喝茶,面色很是难看。
他以堂堂郡王之尊入主吏部,结果处处掣肘,时不时被这些个关陇的小辈顶在墙上下不来,实在是丢人之际。
这会儿令狐修己更是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什么程序、章程,何曾将他这个吏部尚书放在眼中
简直欺人太甚
若非担忧皇室与关陇引发大规模的冲突,他甚至都想将这些个混账推出大门之外一刀一个宰了了事
当然,这种事他是不能干的,毕竟李唐皇室亦是关陇贵族的一份子,相互打压、反抗都可以,但是反目成仇却绝对不行。
然而他虽然不能干,但是房俊可以。
这会儿他喝着茶水,忍着心中怒火,眼神却不断的往房俊身上瞟,暗忖这个棒槌今日气势汹汹而来,又被令狐修己这般怼回来,怎地还不发飙
他以为房俊挟着怒气而来,摆明了就是要“大开杀戒”,孰料这厮却丝毫不怒,依旧笑呵呵的看着令狐修己,问道“裴行俭之前担亭镇长史,更兼着华亭镇市舶使,总管海路邦交外贸,成绩优异贡献卓越,你来给某说说何谓资历、成绩、考核都存有瑕疵还说什么亟待审核,裴行俭出身河东裴氏,一等一的门第,你还要审核什么”
华亭镇虽然是房俊的封地,却并非他的私产,只不过是享受其地百姓之“食邑”,并无管辖之权,所以长史乃是朝廷,食朝廷之俸禄。只不过华亭镇肇始之初一穷二白荒凉至极,乃是房俊一手将其发展起来,等于在大唐之版图上硬生生开辟出一个富庶繁华之地,所以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威望。
但裴行俭的的确确是朝廷,绝非房俊夹带里的私人,从而华亭镇所取得的诸多成绩,无论如何都得有裴行俭一份。
更被说裴行俭还兼任着市舶使,名义上乃是华亭镇市舶司的最高长官,实际上也掌管着对外海运,权力极重。
这样一位,调回京师之后升官晋爵乃是情理之中,这份功绩更是足以秒杀九成以上的京官,若是这还有瑕疵,整个大唐哪一个还有升迁之资格
眼下大唐虽然科举兴起,但短时间内依旧不能取代以往的选官制度,从魏晋之时便流传下来的“九品中正制”依旧是选官之主流,河东裴氏这样一等一的门第,裴行俭本身的能力、才学、成就,更无审核之必要。
所以令狐修己口中说出的理由,根本就不能成立。
令狐修己面色涨红,知道眼前这厮看似粗犷桀骜,实则最是精明不过,自己的诸般狡辩根本不能令其信服,干脆将心一横,咬着牙道“此乃吏部衙门办事之流程,下官毋须向越国公回禀。”
压着裴行俭的告身,这件事本质上便有违程序,理由自然说不通,可他也不能在房俊诘问之下承认老老实实的将告身双手奉上,那也就只能以房俊“无权过问”的理由来搪塞了。
事实上,房俊的确无权过问。
朝堂中枢各部衙门自有办事之章程,你若是不服,大可以去御史台甚至大理寺告状,但绝对不能在衙门里指手画脚,否则朝廷威严何在若是人人皆可上门指责诘问,各个衙门也不用办正事了,一天到晚只顾着扯皮了。
可房俊是谁
今日过来就是解决问题顺带着压这帮子关陇子弟一头,自然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