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圃倒吸一口凉气。
娘咧
这得是下了多狠的手整个人都快没有人形了
见到张明圃,王敬训先是愣了一愣,继而咧开嘴,“嗷”的一声便哭了出来,只是这一下却牵动了身上伤处,顿时面容抽搐。
“张别驾,快带我出去”
面对王敬训的哀求,张明圃却顾不得了,上前一步,俯下身急切问道“可曾招供”
王敬训倒是个硬气的,摇摇头,忍着浑身剧痛“他们一上来就是大刑,不过吾坚持住了,一个字都不曾说”
张明圃长长的吁了口气,一颗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
只要不曾招供,那就谁都拿他这个苏州别驾没奈何
他注视了身后牢门一眼,见到所有人都站在外头,只是盯着这边,却无人上前干涉,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蜡丸,故作俯身查看王敬训伤势,将蜡丸塞到王敬训手中,低声道“纵然之前你未曾招供,但是水师的手段岂是易与要么撬开你的最,要么弄死你,绝无他途”
王敬训一愣,旋即挣扎着要说话,却被张明圃给捂住了。
张明圃盯着他的眼睛,快速说道“你若招供,必死无疑;若不招供,水师也绝不会放过你,所以,如今你已绝无幸存之理。你尚有父母子女,若是能够自我了断,无论王家亦或是本官,都能善待,为你父母送终,将你子女抚养成人。可你若是招供,你可以想象他们的下场”
王敬训呆愣许久,挺着的脖子缓缓垂下,眼中光芒消散。
他明白张明圃的意思,虽然是逼自己死,可他说的全是真的
自己除非招供,否则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而一旦自己招供,家族又岂能放过自己不仅不会放过自己,自己的父母妻儿都将受到牵连,死无全尸,以此来震慑旁人。
握着蜡丸的手紧了紧,他也是个狠人,明白了目前的处境,也的确守不住水师的酷刑,一咬牙,便将蜡丸塞进嘴里。
张明圃长长的吁出口气。
再无后顾之忧矣
不过见到王敬训惨白的脸,以及眼中消散的光彩,难免泛起兔死狐悲之感。
说到底,大家都只是旗子而已,整件事根本身不由己,无论对错,哪来的选择余地
怪只怪自己一时大意,若是将王敬训事先送走,甚至干脆早早的将其灭口,就不会有眼下之破绽。
张明圃轻声道“放心,吾说话算话,汝之子女,吾代为抚养,视如己出,安心的去吧。”
王敬训一声不吭。
张明圃直起腰,盯着王敬训瞅了一会儿,转身走出牢房。
站在牢门之外,张明圃厉声怒叱“尔等滥用酷刑,眼里还有王法么若是导致此人抵受不住酷刑而死去,这个责任谁来背负此事吾绝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是到陛下面前告御状,亦要追究到底”
门口一众华亭镇的官吏都懒得搭理他,任其大放厥词,而后将其送走,见到王敬训并无异样,这才稍稍放心。
按理来说,这等任由张明圃直接进去探视王敬训,并且任其私下说话的做法,实在是愚蠢至极。且不说这极有可能串供,万一张明圃指示王敬训自戕了断,岂不是误了大事
不过裴行俭特意叮嘱任其靠近探视,且不可监视,众人也只能无奈,并且求神拜佛这王敬训千万不要出事
走出牢房,张明圃抬眼看了看黑沉沉的天空,暴雨如注一刻未歇。
看来今年夏天,江南要遭遇一场洪涝了
心情却轻松释然。
只要王敬训一死,一切的线索都断了,而且可以借此攻歼华亭镇与水师滥用酷刑、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