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龙城据守,一则是因为此地乃是漠北胡人自古以来的祭天之地,绝境之中能够极大的提升兵卒同仇敌忾之决心,再则,便是以此来警告唐军,你若是逼人太甚,老子一怒之下命令全军撤入身后这茫茫大山,再想歼灭老子,恐怕就比登天还难了
当然,未到万不得已,拔灼绝对不会下达这道命令
对于薛延陀这样一个依靠种族、血统来保持统治的汗国,一旦尽数撤入狼居胥山,复杂的地形莽莽的山岭,会使得这点兵力顷刻之间分散开去,所有的约束将会支离破碎,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指挥系统瞬间崩溃。
尤其是在兵败如山倒、被唐军占据了整个漠北的情况下,再有多少人肯听从他的号令,实在是未知之数
残杀兄长才坐上薛延陀的可汗,拔灼可不愿成为一个光杆。
但是当唐军发起冲锋,自己手底下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军队能够抵挡得住么
拔灼表示怀疑,信心不足。
他没经历过漠南之战,但是诺真水、赵信城两场大战被唐军歼灭了薛延陀最精锐的军队,却是触目可见的事实,对于唐军的实力,他心中惊悸。
战,极有可能战败,届时身死族灭,尽归尘土。
退,亦有可能数万军队瞬间溃散,大势将去。
拔灼不知道怎么办了
半夜的时候,他将手底下所有的渠帅、酋长尽皆喊来商议退敌之策,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了半宿,也未曾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
临近黎明时分,烦躁的拔灼才斥退诸人,和衣躺在床榻之上,两眼圆溜溜的瞅着营帐顶部,毫无睡意。
账外忽然传来脚步声,继而有人低声道“大汗,有人求见”
拔灼一骨碌爬了起来,怒叱道“深更半夜的,只要不是唐军发动进攻,任何事明日再说”
账外瞬间悄无声息。
拔灼正欲躺回床榻,忽见营帐的门帘被人撩开,一人迈步入内。
拔灼勃然大怒“混账一个两个的,还将不将我当成大汗胆敢违抗命令,真以为我不能将你大卸八块”
愤怒的骂了一句,待到看清面前之人,骂声却戛然而止。
夜色之中,唐军缓缓向着薛延陀营寨推进。
马衔嚼,人衔枚,只闻脚步马蹄之声,绝无半丝人马喧哗,悄无声息与夜幕融为一体。
待到距离薛延陀营寨仅有数十丈之遥,敌军依旧没有半点反应,对于接近的唐军毫不知情。
薛仁贵这才高高举起手里的凤翅鎏金镗,大喝一声“擂鼓出击”
“咚咚咚”
战鼓瞬间响起,有若九天闷雷,远远的传荡开去。
“杀”无数将士齐声暴喝,奋足发力向前冲杀。
薛仁贵一勒马缰,双足狠狠的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发出“希律律”一声长嘶,四蹄迈开,碗口大的铁蹄踏碎脚下坚硬的冰雪,气势如龙,陡然将便将速度提升至极限。
身旁骑兵亦是同时发力,数千勇士犹如一阵旋风一般冲进薛延陀的营寨。
铁蹄踏碎冰雪,也踏碎了黎明前的宁静。
前一刻还是寂静祥和的营寨,转瞬之间便沸反盈天,好似惊涛骇浪之中的一叶扁舟,下一刻就有可能被狂暴的扯碎
薛延陀兵卒在睡梦之中被惊醒,尚未缓过神来,便发觉唐军已然杀入营寨之中,雪亮的刀剑就在眼前
混乱、慌张、杀戮,这是必然。
谁也没料到两军对阵之时,薛延陀这边的兵卒居然可以如此安稳的睡觉,居然警惕性如此之差,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