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将真德公主留在王城之内,那样风险太大
“是”
几个侍女赶紧离开,去唤真德公主。
善德女王站在殿中,举目四望。
她从小在这座王城之内长大,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很可能离开这里,再也回不来
城东码头。
此处已然被唐军全部占领,所有商贾尽皆驱离,高大的拒马耸峙,以防备新罗人军中的骑兵发起冲锋,盔明甲亮的唐军则在拒马之后列阵以待,全神戒备。
一溜营帐在码头上搭建,作为临时休憩所用,整座军营却无半点喧哗之声,军纪严明。不远处的海中,百余条战舰猬集,船首黑洞洞的火炮已然扯去炮衣,一旦敌人来袭,便可进行远距离的炮击。
房俊立在军阵之中,亲兵部曲护卫左右,微微眯起眼睛,远远看着一辆有着黄罗伞的驾辇在士兵护卫之下快速接近。
阏川一马当先,驶到唐军阵前,隔着高大的拒马,冲唐军兵卒喝道“新罗女王陛下,拜会大唐华亭侯,尔等速速通传,不得延误”
唐军却不理这茬儿,厉声道“速速退出拒马一丈之外,否则格杀勿论”
阏川大怒“女王陛下驾临,尔等焉敢如此无礼”
唐军根本不理他,十几个兵卒端起劲弩强弓,隔着拒马瞄准他,警告道“速速退去,至一丈之外等候”
看着身材高大装备精良神情剽悍的唐军,阏川气得咬牙,只能调转马头,向后退了数步。
不退不行,唐军在王城之内的跋扈嚣张他是见过了的,他敢再聒噪几句,这帮混蛋当真敢射死他
见到他退后,唐军这才将箭尖微微下垂,然后有人入营内禀告。
房俊并未出迎,只是命兵卒放开戒备移开拒马,放善德女王一行进入营内,自己则转身到了大帐等候。
随行保护女王安全的新罗兵卒各个气愤填膺,对于唐人的无礼咬牙切齿。
堂堂新罗女王驾临,居然连迎都不迎一下
无礼至极
反倒是善德女王免无异色,自驾辇上走下来,向着大帐走去,身后真德公主亦步亦趋,阏川想要跟上,却被唐军拦下。
阏川欲要争辩,善德女王安抚道“卿留在此处即可,唐军营内,吾安全无虞。”
阏川瞪着眼睛,心说正是在唐军营内,才更加担心你的安全啊
堂堂新罗女王,万金之体,不知世间多少心思龌蹉品性卑劣之人垂涎三尺,欲一亲芳泽而不得,如今身在唐军营帐,周围尽是唐军兵卒,一旦那房俊兽性大发,那可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还得搭上一个真德公主
然而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
只得看着善德女王风姿绰约的身影消失在大帐门口,自己则把耳朵竖起来,一旦帐内有陛下的呼救声传出,他便抽出兵刃杀入帐内,哪怕血溅五步,亦要阻止陛下受辱
其实何止是他有这方面的担忧
善德女王自己亦是忐忑不安
走进大帐的刹那,她纤手微微低垂,仅仅握住手心里的一柄小巧的银簪,娇躯有些微微发抖。
银簪的尖上涂抹了一种新罗王室秘制的毒药,见血封喉。
她绝不容许自己被玷污,哪怕是死,亦要严守自己的清白、金氏一族的名誉
大帐内布置甚是简陋,一张低矮的桌子,几把凳子,阳光从撩开的窗户照射进来,有些暗,也使得大帐内的温度很低。
善德女王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才能适应大帐内的低暗光线,然后抬脚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