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伽独手按宝刀,盯着城下潮水一般涌来的兵卒,神情凝重。
这是数万军队,就算大多都是各地豪族的奴隶并未经过操练没有什么战斗力,可到底不是数万蚂蚁,一旦冲进城来,哪怕一人一口,也能给他帐下久经战阵的精锐军队咬死
必须坚持住
只要坚持到唐军来援,这些乌合之众就犹如土鸡瓦狗,可以肆意杀戮
伽独抽出宝刀,在城楼上振臂高呼“敌军来犯,给某死死的守住城墙吾等弑王杀驾屠城劫掠,早已是死罪一条,守住城墙待到唐军来援,尔等便是开国之勋,升官晋爵守不住,那就只能被猪狗一般宰杀告诉我,你们想死吗”
“不想”
城上的守兵齐齐大呼。
谁会想死
造反作乱本来就是拎着脑袋的事情,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眼下的情形就是只要打退这些勤王之师,那么大将军的王位就坐得稳当,大家排排坐吃果果,论功行赏加官进爵;一旦城墙失守被攻入城内,那么大家就都免不了一死,没人会放过他们。
这些叛军皆是伽独一手操练,有历经多次与真蜡等国的战斗,的确是比那些勤王之师精锐的多,此刻面临绝境,顿时爆发出高昂的士气
“很好随吾杀敌,拼出一条活命,拼出一个前程”
伽独从城楼跳到城墙杀,手中宝刀一刀将一个攀着城墙爬上来的兵卒劈成两片,大吼道“杀”
“杀”
“杀”
叛军一个个红着眼珠子,求生的本能、未来的向往令他们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纷纷不要命的冲到城墙边,手里的兵刃疯狂攻击那些爬到城墙上的敌人。
一个由上往上攻,兵刃难以发力,脚下又站不稳;一个以逸待劳居高临下,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叛军牢牢守住城墙,攻上去一个砍倒一个,鲜血染红了青砖,将城墙上沾染得滑不留手,更难攻得上去
诸葛地策马站在后方,看着勤王之师就像奔腾的潮水一般汹涌澎拜,却在城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一个一个爬上城头却又一个一个惨叫着跌落,被紧随而上的同伴踩成肉泥,顿时脸色铁青,挽着缰绳的手微微发抖。
他这个人没什么才华,更没什么志气,被范氏父子打压,他从没想过反抗,反正有吃有住有喝有玩,就这么混吃等死也挺好。
直到唐人主动找上他,听说林邑国王之位唾手可得,诸葛地才动了心,有了那么一点“拼一把,舒服一辈子”的奢望然而眼前这一幕血肉横飞的惨烈场景,却差一点将他所有的奢望吓得飞走
“这个不若暂停一下攻城,让兵卒们回来歇一歇”
诸葛地偷偷抹了抹手心的汗渍,看着唐军校尉,嗫嚅着问道。
“万万不可”
不止是唐军校尉,这次就连那些武将都出言阻止。
唐军校尉道“眼下士气如虹,正当一鼓作气攻入城中,则大事可成。若是撤下来修整必然士气低迷,再而衰三而竭,再想攻下城墙,比现在难上十倍”
诸葛地咽了口吐沫,道“可是这也死太多人了”
这次不用唐军校尉发言,他自己的亲信便凑近几步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死几个人有什么打紧只要能够破城而入,王位便是您的囊中之物,这才是大事再者说,这些兵卒现在虽然听命与您,可是一旦城破,还指不定会不会做出什么龌蹉的事情来呢”
诸葛地悚然一惊,惭愧道“是我考虑不周,差点误了大事”
人心隔肚皮,现在你是名义上的领袖,可是一旦进了王城大局鼎定,谁知道有没有人贪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