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玄这才起身,却是神情寂寥,摇头叹道“微臣今日心情激荡,思维混乱,便不与殿下长谈了,这便告辞回府,还望殿下珍重。”
言罢,不顾李恪的挽留、韩瑷的劝阻,执意离去。
大堂中,李恪面色惆怅,不发一言。
韩瑷与李敬玄不仅与李恪关系莫逆,更是拥护李恪的臣子里年青一辈当中的佼佼者。现如今却是以这种形式分道扬镳,如何不令李恪黯然
放眼天下,皆是利益。
有利则来,无利则散,何等现实
只是从今而后,他这位名声贤良的吴王殿下,便要报偿这种亲朋离心、拥趸退避的滋味。
心中除去萧索落寞之外,却是并无一丝怒气。
时也,命也。
昆明池水汉时功,武帝旌旗在眼中。
织女机丝虚夜月,石鲸鳞甲动秋风。
大历年间,杜甫客居长安,他对长安城位于西南方美景昆明池不吝赞美。
昆明池处于沣水、潏水之间,开凿于汉武帝时期,最初为征伐昆明国之用,池“周围四十里,广三百二十顷”,具备了供水首都、调洪蓄洪、训练水军、生产鱼鳖、模拟天象等多种功用,只不过到了唐朝,已然变成泛舟游玩的场所
春寒料峭,微风掠过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房俊立在岸边一处高地,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游目四顾,观察昆明池的地势。
在他身边则是工部、将作监、京兆府的一众署官。
李二陛下旨意将水师学堂设在長安,可是長安地处关中,虽然八水围绕河流密布,但到底河道狭窄水域有限,如何能担负起水军训练之重任
房俊便将目光盯上了昆明池。
一众署官尽皆到各处测量数据,唯有房俊与马周依旧站在原处,瞭望阔水长天。
马周穿着一身常服,清癯消瘦,指着波涛浩渺的湖面,说道“汉朝辛氏所撰三秦记记载说,昆明池中有灵沼,名为神池,尧帝治水时曾于此停泊船只,池与白鹿原相通。白鹿原有人钓鱼,鱼拉断钓线连钩一同带着逃走了。汉武帝夜里梦见有条鱼求他把钩摘下去,第二天在池上游玩时看见一条大鱼嘴上挂着钩连着线,就摘去钩和线,把大鱼放走了。过了三天,汉武帝又在池上游玩,在池边上得到了一对明珠,汉武帝说这是那条鱼报恩来了吧从那之后,昆明池其实已经渐渐废黜了水军训练的作用,转而成为皇家避暑之胜地。”
房俊便回头瞅了马周一眼。
皇权至上的年代,皇帝一声令下,便是万千民夫的磨难之时。始皇帝为了北拒匈奴,用亿万尸骨垒砌了万里长城;汉武帝为了宏图霸业,竭泽而渔一般透支国力,无数汉家儿郎埋骨荒漠
即便是眼前这昆明池,当年凿建之时亦是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结果起因乃是汉武帝的一个念头,沦为皇家园林亦是汉武帝的一个念头。
何曾有人在乎过那些为此丧命的民夫,何曾有人在乎过白白虚耗在此的民脂民膏
无缘无故的给自己将起故事来,看起来马周这个倔强清廉的家伙是对自己建议在昆明池畔大规模的建设营房等设施有所不满
想了想,房俊觉得应当给马周普及一点现代管理学的知识,体恤民力是不错,但是一味的削减支出却也不是什么好事。
“马兄可知这水师学堂预算几何”
房俊笑吟吟的问道。
马周哼了一声,冷冷说道“未曾听闻。不过房府尹向来有大气魄,怕不又是一个天文数字”
房俊称呼他为“马兄”,他则回以“房府尹”,以二人之间一向良好亲近的关系来说,马周糟糕的心情依然尽显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