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颖达虽然年老,却未眼花,与太子殿下畅谈之际,注意到屋外自己带来的随扈不时的走来走去,便寻了个谈话的空档,将其叫进来,皱眉训斥道“某与殿下谈话,尔何以坐卧不安,成何体统”
那随扈苦笑“非是小的不知规矩,只是家主先前曾有吩咐,若是新乡侯遣人来找,务必告于家主知晓。现在,新乡侯已然遣人来了三次了,说是三缺一,请家主即刻赴会”
“哎呀呀”孔颖达一拍额头,甚为懊恼,跟太子殿下一番畅谈,将自己对于朝局的见解详细讲述,而太子殿下亦是虚心求教,不曾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一时高兴,却是将约定忘于脑后
看看窗外,已然接近巳时,便急忙起身,向李承乾拱手道“殿下见谅,老臣有约在身,不敢打扰殿下休息,待到筳讲之时,再向殿下讲解朝局施政之领悟,再此别过了。”
言罢,就待转身而走。
李承乾大感诧异,孔颖达身为当世大儒,最是讲究处变不惊、温润如玉那一套,何曾见过他如此慌忙急促的样子
“老师可是与那房二郎有约”
“啊,正是。人一旦上了年纪,就老糊涂了,总是记性不好,约定的是巳时初刻,现在已然将至午时,怕是那几人不会与某善罢甘休,苦也,苦也”
孔颖达急急忙忙穿好鞋子,嘴里还懊恼的絮絮叨叨,不知所谓。
李承乾见状,愈好奇了,追问道“不知老师与那房二约定何事”
“这个”孔颖达吱吱唔唔,却是不肯说个明白。
李承乾啧啧称奇
向来稳重大气,为人师表的孔颖达,亦会有这般吞吞吐吐之时若非李承乾知晓这位老师生性严谨,而那房俊虽然胡闹,却也不是贪花好色之徒,简直都快要以为这两人是约定了去平康坊喝花酒
很难得见到孔颖达这般神情,李承乾好奇心大起“孤闲着也没事,不若跟老师一同去拜会房二,如何”
“这个”孔颖达一阵迟疑,不知如何拒绝。
李承乾吃惊道“老师,您该不会真的同那房二去寻花问柳吧”
虽然不相信孔颖达会干出那等事,可是这位一向端庄稳重的儒学大家现在的表情实在是令人不能不起疑心
孔颖达老脸一红,羞恼道“殿下何以有次等龌蹉之想法,老夫岂是那等不知羞臊之辈”
李承乾赶紧道歉,但是看向孔颖达的目光,却依旧充满狐疑。
也对,这老头虽然身强体健,可毕竟七十多了,就算给他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怕也是眼馋心急,却提不得枪上不得阵
孔颖达无法,知道今日不说明白,怕是要被殿下一心,只得一跺脚,闷哼一声道“殿下且跟来便是”
言罢,回头便走。
李承乾赶紧穿上鞋子,紧紧跟上
今年冬天只下了一场雪,气候不似往年那般寒冷。
坐在马车内,孔颖达挑起车帘,望着街上穿梭的行人,喟然叹道“冬天雪多,容易成灾,去岁那一场大雪冻死多少人,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幸好房俊收容了上千灾民,给朝廷的救灾补助大大的缓解压力,否则,冻饿而死者将不计其数。可是雪下得少了,又唯恐春旱,耕作艰难,这可真是患得患失,总是无如意之时”
“倒也不尽是如此,去年雪灾,大雪一场连着一场,可是春天不还是大旱,几个月滴雨未下若非房俊当时在工部弄出来的水车翻筒等等水利设备,怕是春耕都要延误,更别提骊山之上那一场求雨大典,救了关中多少百姓。”
李承乾说到此处,不禁与孔颖达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底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