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楞了一下,不解道“陛下如今这般刚愎自负吗”
房俊苦笑道“你父亲想象的还要严重,陛下的确性格宽厚,但那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其心性极其脆弱,承受能力很差,一旦压力过大就会反应激烈,难以劝谏。”
说到底,就是心理素质太差。
顺风顺水的时候往往能够表现出宽宏大量的风范,不会斤斤计较,待人和善、对事宽和。可一旦处于逆境,自信心便会消失,烦躁暴戾处事极端。
否则历史上也不至于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起兵造反,兵败之后又没有以死相抗的决心。
房玄龄面色很是沉重,缓缓道“任何时候都不要心存侥幸,尤其越是到紧要关头,就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因为事情往往好的不灵、但坏的灵,可曾有备用的计划”
房俊笑道“父亲放心,孩儿自然早有打算。”
房玄龄这才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个次子素来做事严谨,既然有所准备,那就不必自己担心。
世事只能尽力,岂能万无一失
若是注定失败,人力不能挽回
“当年玄武门之变以后,不少人谏言太宗皇帝将隐太子旧部斩草除根、永绝后患,是为父与宋国公等人力谏太宗皇帝既往不咎。当时大唐虽然立国已久,但天下未定,不少隋末的各路枭雄仍在各地有着巨大影响力,稍有不慎便是狼烟处处之局面。事实证明,正是太宗皇帝宽宥了隐太子旧部,这才没有令帝国四分五裂,更能集结全力攻略突厥,打下这煌煌盛世、稳定这锦绣河山。”
继而一叹“可也正因如此,埋下今日之隐患。”
想当年,秦王虽然战功赫赫、威望绝伦,可太子李建成亦是声誉日隆、众望所归,且占据名分大义,其麾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朝堂之上大半文武官员皆甘愿效忠,如若玄武门之变后斩草除根,对于帝国来说不啻于一场巨大灾难,国家伤筋动骨在所难免。
各地豪雄残余尚在,域外胡族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之下,倾覆之祸迫在眉睫。
然而凡事皆有利弊,当年保存了帝国元气、使得帝国在之后的征战之中横扫六合覆灭突厥,却也让那些建成旧部存余下来。这些人当中固然绝大多数都已经忘却当年那一场兵变,真心实意做一个大唐的忠臣良将,却也难免有人放不下昔日仇恨。
太宗皇帝在时,这些人各个恭顺、宣誓效忠,可如今太宗皇帝不在了,陛下没有盖世之威望,一旦给予其机会,未必不会搅风搅雨、报仇雪恨。
房俊摇头道“当年太宗皇帝之决策无比英明,否则何以有今日之大唐盛世至于那些屑小之辈,任何时候都会有的,天下至尊的权力会迷了人眼,做出再疯狂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房玄龄道“是这个道理,所以一定要仔细耐心、慎之又慎,往往你越是认为安全的时候,就会隐藏着巨大的隐患。”
当年建成太子留下的旧部何止千百时至今日虽然大多数已经远离朝堂,但仍有很多人充斥于朝堂各个职位。这些人里没办法分辨忠奸,稍有疏忽便被真正的奸贼有机可乘,而且要防备有人剧中串联,将那些原本没有悖逆之意的人拉拢过去,一切都掩藏在浑水之下看不真切,局势很是凶险。
房俊再不敢说什么“万全之准备”了,面色凝重的点点头“稍后我会入宫与陛下好好谈一谈。”
房玄龄见他听劝,欣慰道“正该如此,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从古至今、诚不我欺。”
晌午刚过,房俊便前往承天门报备,恳请入宫觐见。
守门的禁卫不敢怠慢,赶紧入宫奏禀,稍后王德亲自出来迎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