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在于他之前的官职已经是天下第二的封疆大吏,如此不顾身份的登门拜访当朝宰辅,难免给予外界阿谀逢迎之嫌,对名声有碍。
名声是文官最大的政治资本,若是名声坏了,何谈进步
可若是不主动去刘洎府上拜访,又会给予刘洎一种轻视的错觉,毕竟是自己有求于人,万一误会了怎么办
左思右想,裴怀节还是决定前去登门拜访,他相信以刘洎文官之首的身份、权势,能够压得住那些御史言官。
当即让人准备了名刺以及一车从洛阳带回来的厚礼送去刘洎府上,等待刘洎回信准许登门。
直接登门是严重的失礼行为,是“恶客”
小半个时辰之后,仆人返回,请裴怀节入府相见。
裴怀节看了眼外头天色,心底有些沉重,这是不打算留晚饭啊
却也不敢耽搁,换了一身锦袍,戴着幞头,出门登车赶往刘洎府邸。
刘府后宅,花厅之内。
刘洎饮了一口茶水,笑吟吟的看着裴怀节“贤弟出任河南,已经十余载了吧”
裴怀节放下茶杯,摇头一叹,一脸慨然“谁说不是呢去时满头华发、意气风发,归来两鬓染霜、落魄残躯,惜哉恨哉,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这自然是说被李泰污蔑之事,出任河南尹十余载既有苦劳也有功劳,为太宗皇帝稳定河南做出卓越贡献,结果却被李泰诬赖栽赃,以至于如今狼狈回京、无颜见人。
刘洎安慰道“过去之事,何须介怀自当放眼向前、报效家国。”
话题来到主线,裴怀节也不“卖惨”了,主动问道“思道乃是陛下身边近臣,简在帝心,却不知可否听闻陛下提及如何安置于我”
“思道”是刘洎的字,裴怀节毕竟是威震一方的封疆大吏,如此称呼既显得亲近,也显得自己与对方平等而论,没有那么卑躬屈膝、矮人一头
刘洎似乎没听出称呼之中的用意,也或许不在意这些,直言道“当下中枢并无缺额,如何安置贤弟的确颇费一番思量,陛下为此绞尽脑汁却也不得妥善之法,这些时日很是烦躁。不知贤弟是否听闻兵部将要增设一个机构,用以商讨军制改革的规章、条例”
裴怀节一愣,不解道“倒是有所耳闻,却不知其中详细但我乃是文官,此事与我何干”
刘洎解释道“这个机构是房俊建议所增设,若无意外的话以后将会主导军制改革,攸关军权,实乃要害之处。然则兵部上下皆乃房俊之党羽,若无可信之人身在其中,难不成任其左右军务正好中枢暂时并无合适的安置之处,贤弟不妨参与其中,不使房俊一手遮天、执意妄为。”
裴怀节简直失望之极“可我主政一方多年,若是政务的确有几分心得,也自认卓有能力,可生平从未带兵,岂能参与军制改革这等大事”
这是打算将自己一脚踢到房俊老窝里,给你当个细作
可真够过分的
刘洎忙执壶给他斟茶,笑道“贤弟误会了吧军制改革的初衷乃是为了避免军队与地方相互勾结,从而形成割据一方的军阀,贤弟主政河南、政绩卓越,应该最是了解军政之间的关系,能够给出中肯的意见。”
顿了一顿,缓缓道“你要知道,此次军制改革乃是房俊极力推动,即便陛下反对都未必能够奏效,定然是往后国策当中的重中之重,能够参与其中,本身就是地位与荣誉的彰显,可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
裴怀节终于见识到房俊是何等的权势滔天,“陛下反对都未必奏效”
这不是妥妥的权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