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车队抵达春明门外,便见到一支奇兵早已等候在此,精致盔甲、红色披风的金胜曼策骑来到马车旁,与撩开车帘露出俏脸的长乐公主对视一眼,秀眉一挑,笑道“奉父亲之命,护送殿下前往终南山。”
她口中的“父亲”,自然是房玄龄。
长乐公主俏脸微红,有些羞涩,毕竟她与房俊见不得光,却得到房玄龄的关心,着实有些心虚
“春暖乍寒,何必劳烦你”
“殿下前往终南山待产,身边总是要有一个女人才更方便一些,否则里里外外的防卫不好布置,难免出现疏漏。”
“那就多谢了。”
“一家人,何须见外”
“何不登车同行”
“不必,在新罗的时候也时常于野外策骑,况且还有主母与高阳殿下为您准备的各种应用物资,装了很多车呢。”
“那好吧”
长乐公主忍着羞涩放下车帘,心里暖暖的。
以往在长孙家的时候,上上下下虽然对她很是尊敬,却只是将她当做维系家族尊荣的工具,敬重有余、爱护不足,长孙无忌高高在上很是冷淡,似乎不如此便会显得他是个依靠裙带关系登上宰辅之位的“佞臣”一样,何曾如房玄龄这般虽为天下名士却毫不吝啬的表达关切
女人总是需要被爱护的
车队逶迤,向南而行,自圜丘附近汇入官道,驶入终南山。
南风徐徐,终南山的沟壑之中仍有积雪堆积在阴暗处,但大部分积雪寒冰都已融化,无数条水流在山谷沟壑之间流淌汇聚、溪水潺潺,向阳处草尖儿钻出地面,将山势渐染青翠,鸟鸣啾啾、小兽出没。
车队驶过一道山间小河上的石桥,终于抵达那座掩映于树林之中的小小道观。
很快安置妥当,王方翼带领高侃的亲兵部曲负责外围防御,金胜曼则带着一些女兵接管了道观内的防务,内外协作、彼此协同,确保万无一失。
食物、衣裳、用水等等全部由房家负责,每日自长安城内派人送抵,最大限度保障道观的饮食、药品,除去皇后苏氏派来的精通产科的御医之外,还有数位房家的郎中随行。
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个,确保长乐公主顺利生产
山中的空气还是有些清冷,侍女升起炉子,将一个银壶装满水放置炉上,又将苹果、梨子、红枣切碎倒入壶中,放了干菊花,煮沸之后斟满一个水晶杯。
长乐公主坐在榻上,身上披着披肩,捧着水果茶喝了两口,惬意的吐出一口气。
宫里的气氛太紧张、太压抑了,外界的舆论、风向能够牵动宫内每一个人,内外的联接太多,宫外任何风吹草动似乎都能牵扯到宫内的内侍、侍女、甚至中官、女官,令人毫无安全感。
宗室里那些个郡王、嗣王上蹿下跳很是厉害,他们将辅佐李承乾的房俊视作头号大敌,很难保证他们不会胆大包天的做一些什么,所以即便是李承乾与皇后,也不得不答允她出宫待产。
此处小小一间道观,任何条件都比不得宫中,但内外皆是可以信赖的人手,反倒很是让她安心。
她与长孙冲成婚多年却无子嗣,如今委身于房俊“自甘堕落”,早已熄了再嫁之心,所以腹中胎儿便有可能是她这一生唯一的骨血,再是重视也不为过。
只要安安稳稳的熬过这最后一个月,给自己与房俊诞下一个健康的孩子,此生足矣。
道观之外,王方翼亲自带兵布置明岗暗哨,又围绕道观搭建营地,命令斥候前出数里,确保任何时候方圆十里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