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向刘祥道“刘大夫执掌御史台,监督天下百官,似苏定方这等公然违反军法之行为,应当予以监督、上书弹劾,避免往后人人效仿,以儆效尤。”
戴胄捋着胡子,略感诧异的看了张亮一眼。
朝廷上下人人皆知张亮这几年一直依附于房俊,几乎唯命是从,而苏定方乃是房俊麾下大将,此番水师北上肯定有房俊的命令,张亮却公然指责苏定方违反军法,要求予以严惩,这是与房俊翻了脸,还是另择高枝了
不过他既不管军务,也不管检察,此事没有他插嘴的余地,也不会插嘴。
刘祥道略一沉吟,道“此事我会奏禀陛下,请陛下决断。”
张亮道“如此就好。”
水师船队抵达孟津渡停靠在渡口,数十艘战船舟楫林立、白帆如云,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洛阳官场噤若寒蝉。
先是史无前例的“三法司”大佬联袂抵达洛阳审查“凌辱亲王姬妾”一案,几乎将所有洛阳官员席卷其中,现在又有一支军队悍然抵达洛阳,难不成是裴怀节之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所以朝廷要悍然动手,采取强制措施
洛阳官员人人自危、门阀世家瑟瑟发抖。
作为当地门阀举荐而起的“河南尹”,其间利益牵扯盘根错节,一旦裴怀节被定罪,不知多少官员、世家将会被牵涉其中,岂能不由此心惊胆颤
随即,裴怀节“失踪”的消息传播开来,更好似火堆上泼了油,舆论骤然炸起。
堂堂一府之尹、封疆大吏,居然在朝廷审查其罪行之际“失踪”,自然牵动各方。
是裴怀节自认无法洗脱罪名、难得善终,故而“畏罪潜逃”
还是裴怀节之罪行牵涉深远、纠葛太多,其背后之门阀世家不得不“杀人灭口”
“三法司”的审案依旧有条不紊的进行,诸多官员陆续被征调询问,随着被询问的官员越来越多,各种传闻在坊市之间流传甚广、甚嚣尘上,整个洛阳官场乃至于当地门阀人心惶惶、不知所措。
再加上孟津渡口往来游弋的水师战船、时不时上岸的水师兵卒,一场剧烈的动荡开始酝酿。
一时间,洛阳吸引了“三河之地”的所有目光。
自古先民聚居之地,皆水系汇通之所,故而有“八水绕长安”,亦有“五水荟洛”。黄河、洛河、伊河、瀍河、谷河等河流汇聚于河山拱戴的洛阳盆地,孕育了“三河之地”的洛阳城。
斜月沉沉、雾霭茫茫。
洛阳城东,一艘小船自洛水溯流而上,行至城东三十里靠岸停泊,船上数人弃船登陆,快步疾行,进入一处树木森森、残破不堪的古寺。
寺内一处房舍,魏王李泰跪坐在窗前,见到苏定方一行疾步而来,笑着隔着窗户摆手打了个窗户。
随行亲兵留在门外,苏定方一人快步进入房舍之内,上前见礼“末将参见殿下”
“免礼免礼,本王刚刚煮好一壶茶,快来尝尝。”
“谢殿下。”
苏定方起身,来到李泰对面跪坐下去。
李泰亲手执壶给苏定方斟茶,笑着打量对方,五旬年纪、身材不高却甚是粗壮,幞头下的鬓角已经染霜,面上也现出皱纹,但方正的脸庞神情自若,浓眉如墨、虎目寒光,虽然是跪坐但背脊腰杆挺得笔直,自有一股统御千军的肃杀威仪。
不愧是当今名将。
心中也难免唏嘘,钦佩于房俊识人之眼光以及将对方自困厄之中解脱出来的气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浮起一抹幻想假如当初争储的时候自己麾下能有苏定方、薛仁贵、裴行俭这样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