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听完了王德传达的陛下口谕,皇后苏氏以手抚额,颇为无奈。
长乐公主能够顶着漫天绯闻连名声都不要,亦要与房俊牵扯不断,甚至如今更要为其怀孕生下子嗣,可见绝非露水情缘那么简单,显然是情根深种。
而房俊更是对所有诘难置若罔闻,冒着得罪两代帝王的风险不肯舍弃长乐公主,也绝不可能只是见色起意、贪图美色,以皇后苏氏对房俊之了解,若非当年早早被太宗皇帝赐婚,只需晚上那么几年等到长乐公主和离,绝对排除万难将长乐公主娶回府中,根本不在意其是否和离之妇,是否黄花闺女
现在让她去劝说长乐公主打掉腹中胎儿,这不是明摆着让她去得罪长乐与房俊
你自己不愿做这个恶人,就让我去做
若是旁的事情也就罢了,她也能为自己的丈夫分担一些,可这种事情攸关一个胎儿的生死,让她如何张口
可皇帝口谕传达,皇后也是臣,不得不听、不能反驳。
这一刻,皇后对李承乾满腹怨言。
今夜无雪,夜风凛冽,宫灯悬挂在屋檐下随风摇曳,一簇簇红晕染满窗前石阶,庭院里花木凋零、满目寒霜。
淑景殿在先前的叛乱之中损毁严重,虽然入冬之前予以修缮,但急切之间很难恢复原样,故而许多地方便显得有些简陋甚至破败,且长乐公主性格恬静,身边服侍的太监、宫女并不多,偌大的宫殿在冬日夜里愈发清冷孤寂。
殿内燃着地龙,墙角燃着檀香,脚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略有温热,长乐公主穿着一身道袍,一头青丝用一根玉簪绾起,脖颈修长洁白,腰肢纤细窈窕,正跪坐在临窗的案几之前烧水沏茶。
感受到皇后的目光在自己腰腹之间转来转去,长乐公主心中了然,这种事是很难瞒得过旁人的,微微笑了笑,轻启红唇“皇后已经知道了”
皇后苏氏将目光从长乐的腰腹之间收回,幽幽叹息一声,无奈道“不仅我知道了,陛下也知道了,方才于御书房内发了脾气。”
煮沸的开水注入茶壶,茶香瞬间氤氲开来,长乐公主玉手执壶将茶水沏入茶杯,又将案几上的两碟糕点往皇后面前推了推,清声道“江南的糕点师傅新近琢磨出来的玩意儿,味道不错,皇后尝尝。”
皇后苏氏蹙眉“已经夜了,这时候吃东西会发胖晚膳没吃么”
长乐公主玉手轻抚小腹,秀美的面容绽开一个微笑,柔声道“吃过了,不过我有些瘦,御医让我少食多餐,多补一补,否则对胎儿不好。”
皇后“”
堂堂大唐公主与自己的妹夫、另一位公主的驸马暗通款曲,并且珠胎暗结,这可是妥妥的丑闻啊,为何居然能够在自己面前这般云淡风轻
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皇后有些愣神,她自然想到长乐公主不会打掉腹中胎儿,却绝未想到长乐公主的态度居然这般坚定。
这让她有些恍惚,一个女人当真可以为了一个男人去挑战世俗礼法,以至于不管不顾面对所有诘难吗
那房俊又何德何能,可以让一个女人这般为他死心塌地
“你还真是傻的可以啊。”
无语半晌的皇后,叹息着发出感慨。
长乐公主玉容恬淡,轻笑着道“身为大唐公主的责任我已经尽过了,舍弃了最好的年华,经受了最大的委屈,我不想再嫁人了,也没有谁能逼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