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慧立也从来不管这些事,他是个有追求的和尚,志在精研佛法、成就大德,所以才从豳州昭仁寺赶赴长安,暂居在这兴教寺担任寺主,主要任务却是帮助玄奘大师翻译佛经、弘扬佛法。
今日房俊贸然登门,令他莫名其妙,不得不小心应对。
所谓的精舍也不过是一间简洁干爽的房舍,地上铺着普通的地板,未曾抛光更没有打蜡,只不过长期走动使得地板表面有些光滑,木头纹理清晰可见。
布置更是简陋异常,处处透着一股淡然质朴,与慧立身上呈现出的气质很是相衬。
三人对坐在蒲团上,当中一个案几,慧立大师一边烧水一边取出一罐茶叶,笑道“贫僧不好口舌之欲,平素诵经困顿之时也多以山树野茶提神,这罐茶叶还是上回去大慈恩寺的时候玄奘大师所赠,据说还是出自越国公之馈赠,贫僧今日倒是借花献佛了。”
马周很会慷他人之慨“越国公富甲天下,岂能平白喝了大师的好茶改日定会加倍相赠。”
慧立显然也是个秒人,并没有太多所谓的避世脱俗之气,闻言笑道“若是如此,那贫僧可就等着了。”
手下不停,水壶烧开之后,注水沏茶,普通的铁质茶壶,几个陶土杯子,茶香氤氲,精舍幽静,颇有几分古拙之意,置身其间,隐隐有忘俗之感。
房俊接过茶杯,呷了一口,道“送大师几罐茶叶倒是应当,只不过佛门素来富裕,大师身为寺主却这般俭朴,令在下出乎预料。”
慧立悠然道“出家人身在化外,何须记挂钱财一罐一钵,自是衣食无忧。况且佛门虽然略有钱财,但也处处需要花销,譬如这座兴教寺已经残破不堪,若不修葺随时都能倒塌,长安佛门集资予以修葺,单单外头那些石料便靡费甚多,兼且还需雇佣工匠,开销极大。”
今日房俊见面之后便屡次提及钱财,这让他有所警惕,却也想不明白佛门是穷是富,与他一个朝廷官员何干
钱财再多都是信众捐赠,非偷非盗,朝廷也管不着啊
房俊颔首附和“此言正是,对于营建房舍来说,用石料的费用远远大于木料,有些时候石料建造困难且不美观,未必就是合适的。”
马周心道点题,来了。
慧立自顾沏茶,摇头道“木料也很难弄到,不仅要去深山之中砍伐,而且要经过至少一两年晾晒,否则木料潮湿就会变形,可现在仓促之间哪里寻找那么多晾晒好的木料只能以石料替代。”
虽然是佛法大家,但慧立并非一味的钻进佛法、不通俗务,否则也不可能被玄奘大师委任为兴教寺的寺主。
房俊图穷匕见“在下在南洋运回一些檀香木,经存多年早已干透,若是捐赠一座佛殿,大师以为如何”
马周吃了一惊,这可是好大的手笔,一座佛殿所需木料极多,即便只以檀香木雕塑佛像、打造门窗就堪称天价,不过若是能够换回足够的石料救治水患,确实值得。
慧立大为心动。
紫檀、檀香木与佛门历来有着分解不开的缘分,与檀香木一道被称为佛门的灵木,譬如最好的佛珠必然是紫檀或檀香木雕刻,最好的佛像也是紫檀或檀香木而非黄金,放眼大唐神州数千佛寺,有檀香佛殿者寥寥可数。
但这世上岂能有无缘无故的好呢毕竟从未听闻这位房二郎是个佛门信众,既然如此慷慨捐赠,必然所图甚大
想了想,他试探道“檀香木乃木中之王,价值甚高,越国公如此慷慨,却不知佛门何以为报”
房俊也不绕弯子,指了指窗外那些石料,道“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