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将苏加心里刺了一下,不过他并未多说,转身走出大帐。
雨水迎面淋下来,苏加愈发清醒了一些,无论晋王起兵之理由何等冠冕堂皇、义正辞严,谋反乃是不争之事实。纵然果真成事,史书之上也必然逃不掉一个“篡位”的定义,而追随晋王的党羽自是助纣为虐的奸贼。
难道还能篡改史书不成
而梁建方面对必死之局却毫无犹豫的挺身而上,名分大义,光耀千古。
死又何惧
战马在土原上驰骋,迎面而来的雨水让苏加身心冰冷
“吾等乃大唐之臣民,国之羽翼、如林之盛如今叛军蜂起、社稷板荡,正该吾等以身许国、护卫社稷之时纵然叛军十倍于我,已不能贪生怕死致使一生忠义遭受玷污大唐军人之荣耀乃是马革裹尸,如今死在匡扶社稷的战场之上,使吾等之忠血浸染帝国土地,生生世世为国羽翼,死有何惧”
站在大帐之前,细雨之下,梁建方顶盔掼甲、语气铿锵,一番话声传四野、天地变色。
“儿郎们,随我杀敌”
“死战死战”
麾下右卫将士被梁建方鼓动得热血贲张,各个情绪激昂,挥舞着手中冰刃予以热烈的回应。
右候卫依旧是大军先锋,尉迟恭率军渡过浐水稳稳向着杜曲方向挺近,同时将斥候全部撒出去,侦查南边程咬金、北边梁建方的消息,一旦局势有变,随时可予以应对。
尉迟恭行于中军,军阵缓缓前行,他并不着急。
一方面等候梁建方那边传回的消息,如果梁建方愿意归顺晋王,则霸水防线南段将全部沦陷,晋王可长驱直入抵达长安城下,震动关中;再则,他也要继续监视程咬金。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前被程咬金狠狠耍了一回,着实让尉迟恭痛彻心脾、恨之入骨,再不敢轻信程咬金而轻敌冒进
所幸根据斥候回报,程咬金那边老老实实待在韦兆以南,所有军队除去斥候之外全部龟缩营地之内,看上去并无任何不轨之企图,这让他稍稍放心。
没有了程咬金这只拦路虎,大军可长驱直入抵达长安城下,这让他心情略微愉悦。
但苏加带回来的消息却让他的愉悦消失
“梁建方已抱定死志,末将不能将其说服。”
“抱定死志”尉迟恭抬眼看着杜陵方向,微微摇头“生死有命,他既然选择这条路,想要以忠贞之气血浸染于青史之上,那咱们成全他便是。传令下去,全军加速,日落时分抵达杜曲击溃梁建方,今夜在神禾原宿营。”
“喏”
一旁自有校尉策骑在军中前后奔走,传达军令。
军令所致,前进速度陡然增加,数万将士冒着细雨踩着泥泞的路面加快脚步,向着西北方向快速挺近。
将至傍晚,雨下不停,天色愈发昏暗,杜曲在望。
校尉策骑前来禀报“右卫将军梁建方率麾下三千兵马屯驻少陵原西侧,背靠樊川,列阵以待”
尉迟恭眯起眼睛,长安周边地形早已熟记于心。
樊川乃少陵原、神禾原中间的一条长达十余里的一片平川,汉高祖刘邦曾将此地赐予樊会作为食邑之地,故而得名,“长安八水”之一的潏河纵贯其中,水草丰美、安宁富庶。
梁建方既然在少陵原西侧列阵,身后便是樊川、潏河,明显是打算“背水一战”,置诸死地而后生。
或者,不生。
吸口气,尉迟恭大手一挥“梁建方经由此前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