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争夺虽然残酷,但既然发生在兄弟之间,始终会有一个不可突破的底线,双方无论谁胜谁负,都不会直接将对方彻底抹灭,顶了天就是圈禁之后使其莫名其妙的暴毙
但毕竟这一层底线还在。
尤其是对于臣子们来说,今日各为其主打生打死,待到将来归于一家,还是同殿为臣,若今日对房俊的家产基业下手,他日再见之时何等尴尬
况且平素里自家兄弟们与房俊私交不错,家中还有一股海贸生意托庇于水师,弄的太过难看,实在没必要
但当他鼓起勇气试图阐述自己的观点之时,迎上父亲那一双瞪圆了的牛眼,登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道“末将遵命”
不敢多说,赶紧转身退出帐外,召集自己的部属,尽皆策骑出营,冒雨直奔骊山。
“蠢东西”
尉迟恭都囔着骂了一句,移步来到墙壁上的舆图前,仔仔细细查看朝廷军队在霸水、浐水一线的部署,不过心里对于幼子的愚蠢仍旧耿耿于怀。
这两年海贸带来庞大利润,比土地之产出多出十倍百倍不止,使得天下门阀都开始注重起来,侧重也渐渐向着海贸转移,尤其是各家的二代、三代子弟,面对如此丰厚的利益,已经有些看不上土地的产出了。
进而开始挥霍无度、骄奢淫逸,忽然忘却了祖祖辈辈都将家业寄托于土地的初衷。
海贸的利润再大,那也不过是一时之利,岂能年年岁岁、长长久久
而土地才是万年不易之根基。
更何况想要海贸就必须依赖水师,不然难道从无到有重新打造出一支水师来护航四海
而水师却死死捏在房俊手中,等于一手掐住了大唐的整个海贸,谁想沾这份利益,谁就得对房俊低声下气、仰起鼻息,谁敢招惹他,就得从海贸之中退出
将家族命脉根基授之予人,等到人家釜底抽薪,岂非自掘坟墓
唯有将来的封地,那才是家族子孙后代长长久久的基石,将房俊农庄里那些高产的作物种子都抢来,种在自家的土地上,这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
至于会否激怒房俊又不可能将所有作物都抢光,何至于与尉迟家为敌
再者说来,只要晋王成事,就算房俊怒火万丈又如何
到时候,他先要做的是如何确保房家顺顺利利的活下去,不至于遭受晋王的清算
雨水纷纷,整座骊山都被笼罩在烟雨迷蒙之中,纵然一侧的关中平原战火将燃、金戈铁马,起伏的山峦依旧层林染翠、静谧有如仙境。
尉迟宝环亲率数百部属沿着进山的水泥路策骑疾驰,绵密的马蹄声犹如滚雷,与雨声混合一处,惊飞路边山林中栖息的鸟雀,“扑棱棱”一群群振翅高飞,在雨天里发出“啾啾”鸣叫,愤怒的表达遭受惊扰的不满。
散落在道路两侧的农庄安稳平静,纵然是雨天,也不应该毫无人烟,可见知晓兵灾来临都已经先一步躲了起来。
如此倒是让尉迟宝环松了口气,万一有农夫青壮愣头愣脑的冲上来誓要保护农庄,到底杀不杀会让他犯难
一路长驱直入直抵农庄门前,这才见到一队队青壮全副武装的在庄前列阵,身后的庄墙上人头攒动,刀枪林立、杀气腾腾,无数弓弩箭失一直冲外,摆出决一死战的架势。
尉迟宝环策骑直抵庄门之前,在一箭地之外勒马站定,伸手命令部下不得擅动,这才翻身下马,施施然迈步向前,浑然不惧对面不可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