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门阀世世代代对教育之垄断投入了无以计数的钱帛、心血,世家子弟家学渊源、条件优握,启蒙之时便有名师教导,外出游学亦可接受名士教诲,这岂是黔首黎庶读书十载便能超越
当然,科举制度对于门阀政治的威胁已经涉及到根本,固然短期之内仍旧是世家子弟占据主导,但长此以往,民智渐开,必然会动摇门阀的统治根基。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门阀根本不管晋王手中所谓的“遗诏”之真伪,亦要鼎力支持的缘故
两人正在交谈,忽闻屋外一阵喧嚣,人喊马嘶好不热闹,萧瑀赶紧将仆人叫进来,问道“外间发生何事,如此喧哗”
仆人入内,神情有些振奋,道“回家主的话,听说是天水郡公引领麾下三千精锐前来投奔晋王殿下”
萧瑀愣了一下,旋即才反应过来“天水郡公”何许人也,丘行恭啊
只不过随着其子丘神绩惨死,丘行恭与房俊算是生死仇敌,想要复仇却连续遭受打压,先背叛高士廉转投长孙无忌麾下,后被长孙无忌舍弃,落魄至极,近年几乎毫无音讯,萧瑀还以为这人已经死了呢。
但再是落魄,丘行恭依旧是先帝生前层一度极为依仗的勐将之一,如今率军来投,必然使得晋王声势大涨,更有山东私军已经抵达河南即将渡河,可谓形势一片大好。
似乎逼着褚遂良写下“陈情表”有些多此一举
长安城内,英国公府。
今日响晴无风,阳光和煦,李勣在书斋内看着面前不请自来的程咬金,颇有些无语。
此等时候,各方极为敏感,稍有风吹草动便有可能引发极为剧烈之后果,可程咬金身为戍守长安的统兵大将,偏偏要跑到他这个宰辅之首、军方第一人的府邸之中来,是嫌局势还不够乱么
程咬金无视李勣不满道眼神,嘿的一声,道“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是来问问你,到底应该怎么办”
李勣不再看他,慢悠悠喝着茶水,随意道“你怎么办,与我何干”
程咬金瞪眼睛“这话说的,我可是素来对你言听计从,现在局势纷乱,谁胜谁负、谁对谁错已经乱套了,好歹咱们这么多年生死交情,你得指点指点我啊”
“呵”
李勣冷笑一声,反问道“先帝赋予你戍守长安之任务,职权范围你自己不会不清楚吧你既然纵容右侯卫与东宫六率随意出入长安,自己龟缩于西市附近按兵不动、坐观成败,显然主意正得很,又何须来问我讨计在下才疏学浅、思虑凝滞,实在是不敢当。”
都说程咬金外相粗豪、实则智谋出众,在他看来倒也没错,但问题在于这厮脑子太过清楚,算计太过明白,反而往往过于计较成败得失,太理智了。
李二陛下曾赞其为“忠”,但李勣颇不以为然。
这厮的确不会造反,但永不造反便是忠臣吗
“忠”之一字,有些时候其实很难界定
程咬金被怼了,老脸微红,不过他素来脸皮又黑又厚,此刻倒也不显,觍着脸道“之前确实欠缺考虑,这不都是你不肯给我出主意,我只能自己瞎琢磨吗现在局势不大妥当,我是寝食难安、担惊受怕,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你总不能眼看着我程家一门老少将来被推到西市斩首示众吧”
“娘咧”
即便以李勣的心胸气度,此刻也忍不住气得骂娘,恼道“合着你个混账按兵不动、坐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