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摇头,道“房俊能够以火器之威力对敌人的战力形成碾压,自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事实上可以称作划时代的变革。商周之时战车肆虐战场,以战马拉拽的战车可以轻易冲破敌军严整的阵列,至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使得骑兵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直至当下足以毁天灭地的火器出现每一次战争方式的变革,都足以改变一个时代,使弱者变强,也可是强者恒强,这岂是简简单单可以做到况且火器之研发、制造,战法之设计、定型,其中蕴含着深不可测的指挥,古往今来的战争史书上,必将有房俊浓墨重彩的一笔。当然,就算后来者有人给那厮树碑立传,他也照样不会打仗”
他生平最讲究兵法韬略,碰上房俊这样一个根本不识兵法不懂打仗,偏偏开创改变战争模式的怪胎,还能无往而不胜,让你再是不服却又不得不承认其战力之强悍举世无双,根本打不过。
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烦躁的结束这个话题,摆手道“传令下去,城外李思文部即刻进城,抵达西市一带监视左武卫,一旦其有任何异动马上来报,不得擅作主张。另外,屈突诠部绕过皇城赶赴朱雀门一线,谨防右侯卫向南突击威胁太平、善和等坊,其余各部按兵不动。”
“喏”
程处弼得令,赶紧转身走出去传令,只不过听到要监视自家老爹,心里多少有些不得劲。
也不知自家老爹咋想的
武德殿内,一切事宜已经准备就绪,只待吉时,便将举行“大殓”。
李承乾在偏殿之内任由太子妃指挥着内侍将一件一件华服穿在身上,虽然并未穿上皇帝冠冕,但今日“大殓”便是确定新皇身份、定下君臣名分之时,只等着正式登基即位,便为大唐皇帝。
所以紧绷着脸,心情忐忑且紧张。
他幼年便即被册立为皇太子,一直以来被当作储君培养,身边名臣贤良围绕,四周阿谀逢迎不绝,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被父皇废黜。但自贞观十年开始,这股“废储”的风向开始愈刮愈烈,令他心惊胆颤、夜难成寐。
未能身临其境,谁也无法想象那种朝不保夕、担惊受怕的日子有多么难捱。
每当面对太子妃、世子那满含担忧的眼神,李承乾又是愧疚、又是害怕,谁都知道自古以来废太子从未有得善终者,连带着妻儿老小也下场凄惨,身为男人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那是何等的窝囊、惶恐
他几乎发疯,甚至想过以自暴自弃的极端方式来向父皇表达不满,破罐子破摔
所幸在最为艰难黑暗的时候,得到了来自于房俊的支持。
不仅仅是房俊不遗余力的力挺他这个太子,更因为房俊公然力挺使得诸多心思浮动、立场不坚乃至于观望风向之人受其鼓动,开始越来越多的站到东宫这边,给予他充足的信心。
也使得父皇在推动易储一事之时不得不颇多顾忌,只能徐徐图之,给了东宫喘息之机。
这一路走来,风刀霜剑、艰难险阻,所幸有惊无险。
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不孝,很是愧疚自责,因为父皇殡天之时他固然悲伤难耐,但心底未尝没有一丝庆幸,若非父皇暴卒,易储几乎是肯定的,纵然房俊等人再是力挺,也拗不过父皇的顽固。
尽管身为人子不能希望父皇撒手人寰,但父皇死了,的确是万幸
深吸一口气,李承乾挺直背嵴,心中涌起无限豪情壮志,父皇之所以要废黜自己,不仅是因为更喜欢稚奴,更在于父皇认定他这个太子性格太软、优柔寡断不具有明君之相,认为将帝国交到他的手中会使得国势每况愈下,难以延续贞观盛世,令父皇的丰功伟业有所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