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一把脸上不知是雨水看是汗水,他喝问身边斥候“身后英国公那边有何动作”
斥候飞快答道“程将军正指挥军队缓缓向着咱们后阵压来,看样子是想让咱们继续向前,不能停步。”
尉迟恭骂了一声“娘咧”
显然,李勣不放心自己,以这种方式逼迫自己一直向前,一旦停驻,就意味着自己违抗了李勣的军令,意图投靠太子,便会被身后的大军侵入后阵,接踵而来的必然是李勣“格杀勿论”的军令
这是要逼死自己啊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宇文士及,对这个有着“谋士”之称的关陇大佬早已失望他透顶,根本不曾给出什么精妙的应对之策,只会说“眼下只能如此”之类没用的话语,这个时候哪里对他报以希望
只能靠自己
一咬牙,尉迟恭下令道“全军听令,全速向北沿着灞水西岸直奔大明宫方向,没有本帅命令,不得与任何军队接战”
左右将校、斥候微微一愣,旋即齐声道“吾等遵命”
各自打马奔赴各处传达军令。
宇文士及大吃一惊,急忙上前欲拦阻“敬德就算要撤,也得向南撤退才是,大明宫乃是右屯卫所驻守,那边不仅有房俊麾下精锐,搞不好那万余吐蕃胡骑也已经抵达龙首原上,随时准备俯冲而下”
他没料到尉迟恭于绝地之中居然想出这样一个近乎于无赖的决策既然你们哪一方也惹不起,那老子不掺合了总行吧
眼下东宫兵马迎面而来,李勣率军督战于后,干脆直接斜着向北脱离战场,反正有这一卫兵马在手,最终谁胜谁负也不至于非得将尉迟恭弄死
尉迟恭冷哼一声,直言道“李勣、太子这两方老子谁也惹不起,要么全军覆灭,要么乱臣贼子老子撤出战场并非置身事外待价而沽,而是抵达大明宫外之后就地缴械,谁来接收,老子就投降谁”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己以往也曾自诩是贞观勋臣当中的中坚,但是眼下局势之中,却是最为弱小的那一个,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任何政治述求对于他来说都是奢侈的,没有那个势力却偏要掺合其中,妄图攫取远超于自己实力的利益,这不是火中取黍,这是玩火
你们爱谁谁吧,老子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
至于向南撤退且不说程咬金的左武卫正在城南,向南撤退有可能遭遇拦截,即便一路畅通撤往南边终南山脚下,去给你们驻扎在大云寺附近的残余军队站岗放哨、当一个挡箭牌么
宇文士及疾声道“岂可如此敬德稍安勿躁,听老夫一言,这场仗肯定打不起来”
话音未落,便被尉迟恭打断“老子不管这场仗打不打,反正老子不能冒这个险郢国公您也看见了,咱们现在就是两片馍馍中间夹着的一块肉,两边谁都能冲上来咬一口即便这场仗当真不会大规模爆发,但双方稍作试探是极有可能的,只要冲突一起,咱们便首当其冲,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这时候军令已经传达至军中各部,陆陆续续有军队已经转变方向朝着北边挺进。不仅尉迟恭不能打这场仗,右侯卫上上下下都是精锐兵马,打老了仗的,岂能看不懂眼下局势没人愿意被夹在中间死无葬身之地此刻既然大帅下令,自然是求之不得,一队队兵马开始退离原本向西的路线折而向北,速度越来越快,渐渐整支军队数万人在细雨之中狼狈不堪的向北狂奔而去。